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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颌首,默默退下,复又将门关上。
清幽颇为疑惑,她瞧着那几个箱子,又瞧了瞧盖着靑布的竹篮,依稀能辨出底下露出的好似是几件女子的衣服物事,十分眼熟。
再细一瞧,竟是自己放在得月楼中的平常替换衣裳。
她一愣,正要开口询问。
突然,觉得手背一热,柔夷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住。
那是一只握惯刀剑。
笑傲沙场、指挥千军万马的手,略略粗糙,是因长年习武的薄趼。
凤绝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掌心,脸色凝了一分,语气坚定地说道:“惜惜,这次我不会由着你的性子了。
我已经命人将你所有的东西都从得月楼中取出,得月楼掌柜的那边我也差人打过了招呼。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我的王府中罢,我替你挑了这间景致最美最幽静的园子,叫做怡园。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的王府……怡园……他的话,令清幽心头狠狠一怔。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师兄那银衣飘飘的样子,头戴着青玉冠,黛眉长目正依依瞧着她。
月影疏落,落在他颀长身形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
他好看的薄唇,弯起柔和的弧度,正轻轻说道:“小师妹,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我的王府中罢,我替你挑了这间最幽静的园子,叫做怡园。
我想,师妹你一定会喜欢的……”
师兄的话,凤绝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只可惜,东都不是那东都,这里也不再是静王府。
她的心,在这一刻深深地纠痛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无可止歇地滚落下来,似乎在顷刻间将她整个人烫穿。
她的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东都沦陷了,连静王府都保不住……杀害师兄的仇人,就在眼前,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凤绝见她突然大哭,一时慌了手脚,全身紧紧绷着,却不知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只得抬起手来抚摸着她的额头,揉着。
复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着。
最后,只得用手背去拭那珍珠般的泪水,可是那泪越拭越多,总也擦不完。
他心中更慌,早已是六神无主。
无奈之下,终只得轻轻将她涌入怀中,柔声宽慰道:“惜惜,你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么?还是你怨我自作主张,强迫你留在王府中么?”
清幽摇了摇头,又突然点了点头,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抽泣的颤抖,可双肩仍是抖得如狂风中飘摇的落叶。
他感受着她泪水的炙烫,渐渐浸透了他肩头的衣衫,只觉心都被那泪给烫融化了,更是无措。
他突然放开了她,双手撑住那被泪水浸透的脸庞,小心翼翼道:“惜惜,别哭。
你一个人孤身在外,会有诸多危险。
昨夜又遇上皇兄醉酒,好在我正巧找他有事,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道这,他自己忍不住寒噤了下,二哥凤炎素来行为放荡,流连烟花场所。
不过这次,凤炎却是有些玩的过火了,竟如此对待一名女子,着实不似平日的风格。
想到这,他益发将她搂得紧,带着后怕般颤声道:“惜惜,这次即便是强迫,即便你再不愿意,即便你哭泣,我都不会让你离开这里……清幽已是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无声地啜泣着,啜泣着,哭得累了,她无力地伏在他的肩头,脑中乱乱的,也无心去听他究竟在说着什么。
怔忪的瞬间,但听得“吱呀……”
一声悠长,房门被缓缓推开,来人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一步踏入,那翻边鹿皮金靴落地声闷如惊雷。
透过凤绝旷阔的肩头,清幽瞧请出来,来人正是凤炎。
今日他穿着一袭凤秦国浅黄色的朝服,双肩和胸口盘踞了五条金龙,大约是亲王制服,贵气逼人,直衬得他整个人好似要腾飞起来般。
那墨绿色的瞳仁中满满凝这冰冷的光泽,甚至连呼吸间都是清冷的意味。
房门的开合瞬间,冷风随着她一道肆意闯入,横冲直撞,入骨的清寒,撩起清幽秀丽的长发翩飞,亦是晃动着满室烛焰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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