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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沁禾脚步一顿,她说不上是痛苦还是悲伤,只是站在台阶下愣愣地抬头看着殷姮。
身后的将官提醒她,“兰大人,该宣旨了。”
该宣旨了。
兰沁禾将那圣旨打开,上面的字随着她的手一并发抖。
她张了嘴,刚想要念,心下千回百转,终还是将圣旨合上,递给了殷姮。
她不忍在这座殷府之前读这样的旨意,怕被殷家百年的先灵们听见。
殷姮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她无奈一笑,接过了那道圣旨,兰沁禾身后的士卒便蜂涌入门。
然而府里上下已经全部站在了后院,所有的财物也尽数装进了箱子,摆在了门口。
还从未有过这么省心的案子过。
“殷姐姐……”
兰沁禾蹙着眉,泪水弥漫。
她叫出殷姐姐三个字,就是在拼命告诉殷姮——快走啊,你就是现在走我都不会去追的。
殷姮看懂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罢了。”
她上前两步,忽地将兰沁禾拥入怀中。
女子偏首,同她耳鬓厮磨。
“沁禾,我要走了。”
她呢喃着,柔声道,“日后你保重自己,再要病了,姐姐也实在顾不了你了。”
兰沁禾再也崩不住,她闭着眼泪如雨下。
何止是病,从学堂到内阁,殷姮顾了她整整二十六年。
殷姮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笑道,“我一早就说你不适合为官,三十多的人了,还像个丫头片子。”
她说着,沉沉叹息,“听姐姐的,回家吧。”
殷姮松开了兰沁禾,她主动走到士卒面前,将手伸了过去,戴上了镣铐,接着一步一步走向了诏狱。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最开始的时候被路上的人们称为神童天才,继而被辱骂害人性命的祸害,慢慢的又被恭维声堆满。
直到现在,她戴着镣铐,面上含笑,风轻云淡地踏入囚牢。
殷姮没有穿自己那身仙鹤纹的宰辅华袍,亦或许她本来就不喜欢穿那件衣服,在殷姮的常服中从未有过红色的衣裳。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悲愤,她走得轻松愉悦,根本不像是临死的模样,一如殷老太太去世时,她也不见半分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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