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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像是又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似的,强撑着站起来,还给了聂健安一个安慰微笑。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令人心酸。
邵昕棠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从夹层的暗格中取出上次刘伟送来的那些票子,还有聂健安的卖身契。
自从昨天以后,他就觉得精神有些飘忽,身体很虚弱。
“过来。”
邵昕棠招呼聂健安,把他的卖身契摊开给他看,然后当着小孩儿的面儿,把那张泛黄的按着手印和大章的卖身契撕成小碎片,小到再也拼凑不出来为止。
聂健安呆呆的看着他动作,突然猛地跪倒在地,急促的说:“干爹,你不要我了吗?”
经过邵昕棠的教育,聂健安已经很久没有给谁下跪了。
可是即使记得干爹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聂健安也不得不跪。
“怎么又跪下了。”
邵昕棠使劲儿去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扯动这个半大的孩子了。
他叹了口气说:“不是不要你,起来说话。”
聂健安犹犹豫豫的起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惊恐的看着邵昕棠。
“本来想着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儿再给你的。
但现在我身不由己了,怕是护不住你了,自己又没了自由身……如果你想走,我就给你些钱……”
邵昕棠轻轻的说,可是语气里的忧伤怎么也掩不住。
“我不走!”
聂健安起来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少年坚定地说:“干爹您也再不要赶我了,您对我这么好,我还要给您养老的。”
邵昕棠听得心酸,强忍着眼泪。
聂健安却还在焦急的继续说。
“我就要长大了,马上!
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干爹了!”
邵昕棠心酸的把他的大脑袋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说不出话来。
“干爹,你是不是不愿意在于司令那儿?”
怀里的聂健安探出个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又怎么样?”
邵昕棠说:“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受着。”
“那我们为什么不跑?”
聂健安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压低了音量。
“怎么跑,卖身契在他那儿。”
邵昕棠又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再说了,只要他不让咱们走,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整个东北三省都是他的人。”
聂健安这几天就听说了邵昕棠卖身契的事儿,他想了想,还是趴在邵昕棠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以前我就看到过很多卖了身的人逃跑的,只要不被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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