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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正说着话,那两个麻袋听出声音推测出于观真在此,顿时动了几下,他知晓是崔嵬与方觉始在传递平安无事的消息,方才放下心来。
这船并不大,勾乌洞阿把两人甩上去后,又推搡了于观真进去,看白阿姐执了长竿,就开口道:“支流水急,费力气,不然我来?”
“哪这么多事。”
白阿姐回过头来,这会儿气性稍歇,对他嫣然一笑,“蠢货,我脾气不好,刚扇你疼不疼?”
勾乌洞阿呆呆道:“是……是有点疼。”
白阿姐顿时柳眉倒竖,脸色一变:“那你是怪我不好了!”
“没有。”
勾乌洞阿低声道,“你不管对我做什么,我都心里一样甜。”
白阿姐似乎是想笑,又没笑出来,她动动嘴唇道:“既然你心里甜,那我就省了帮你擦药的功夫了。”
“啊?”
勾乌洞阿简直神魂颠倒,听闻此言难免失落。
白阿姐顿时笑起来:“你叫什么,我逗你玩的,待会儿把事情办完,我给你擦个药,脸上这么一团成什么样子。”
她说罢这句话,就对湍急水流唱起山歌来,歌声嘹亮,响彻云霄,倒很洒脱。
于观真将两人举动看在眼内,见勾乌洞阿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女子性情阴晴不定,显然是故意戏弄,他并非全无察觉,却是甘之如饴。
不过作为局外人在旁看着,只觉得头大。
此处支流极多,四周又多是崇山峻岭,看起来犹如迷宫一般,亏白阿姐辨得清方向,等到顺水而下,眼前就改换了天地。
迎面而来的是水口处一棵几近参天的老树,它连年生长着已弯着了腰,粗壮得恐怕十人也环抱不过来,树竟还能生苞,枝上遍布着珍珠般洁白又鼓囊囊的花苞。
等到竹筏撑过它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高耸祭台,还有铺天盖地的红花,明明没有亲眼见到过,可于观真不知为何,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些色泽艳丽的红花就是后辛草。
犹如星河在地,盛放的绚烂烟火被凝固在水中,那些在风中摇摇摆摆的后辛草舒展着,形成夕阳渐落的轮廓。
地上花铺着花,影盖着影,红得如同一池血,四周连虫鸣都无,在此处似乎连流泻的水声都止住,天地在此刻缓慢死去,后辛草织成灿锦舒霞,轻轻覆盖着这未腐朽的尸躯。
于观真在下船时几乎战栗,他望着地上蔓延而去的祭石,上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文字与绘画,因时日长久,被水流与清风打磨得几近圆润,凹陷处渗出淡淡的血色,如同血石泣泪。
显得荒凉,凄冷,而古朴。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庄严的祭祀之所,反倒如同神葬之地。
船换了两班,白阿姐带着他们三人下了船,那两个麻袋被勾乌洞阿扛在肩膀上,白阿姐伸出手去给他看了看脸面,那上头的红色其实已经渐渐消淡了,于是她只是轻轻抚了抚,没说什么。
勾乌洞阿有些胆怯地问他:“那你还帮我擦药吗?”
白阿姐灿烂一笑,将手指往他鼻尖一点:“美得你,你给我打个镯子?”
勾乌洞阿顿时眼前一亮,欢喜道:“八个十个都给你打。”
这大概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风俗,白阿姐啐了他一口,就握着于观真的胳膊将人往里头带,在此处她这样骄纵轻浮的性子都变得温驯臣服起来,声都放柔许多。
他们三人仍旧不向一处去,两个麻袋被勾乌洞阿带向林子深处,而白阿姐似乎准备带着他走过这满地红花,进入到峭壁高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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