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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说。”
桑诺自幼受山神爷爷教导,对那种事暂时还放不开,皱眉嘟囔道:“我哪来的钱?这是别人送的生辰贺礼。”
灵儿夸张的倒吸一口气,嚷道:“我的老天爷!
送这样的贺礼,够寻常百姓讨媳妇用的彩礼了!
你那飞廉哥哥出手也太大方了吧?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呀?”
“不……”
桑诺刚想否认,却又哽住。
说什么呢?告诉人家是烛应裂空龙送她的?
闲话传开了,尊上根本不记得那晚的事,到时候,她还得担个诽谤上神的罪名,小命都保不住。
灵儿歪头问:“不什么?”
桑诺低下头:“不要闲磕牙了,我去洗漱歇息了。”
拾掇完毕,熄灭了油灯,桑诺静静的蜷进被子里,将发簪轻轻摘下来,握在掌心里。
想起刚才,姜雪时小心翼翼替她插上发簪的专注神色,桑诺痛苦地闭上眼。
不能多想,不能期待,那夜缠绵时的温柔,都是荒唐的假象。
或许,她真该赶紧找个金主,再做一次那晚的事,也好冲淡第一次留在心里的,那沉沉的份量。
本以为桃姐儿会搅出什么事端,桑诺琢磨着各种辩解之词,没想到却无事发生,安安静静地过了两日,就到了该启程的这天。
值得庆幸的是,阿毛也被选进了最终的侍从名单,也不知是不是梅姨想让她路上有个熟悉的伴。
因为不敢担诽谤上神的罪名,桃姐儿只得忍气吞声,心中顾忌着那狐狸精着实是个祸患,只得暗自琢磨,一定得寻机会揪住她把柄,让尊上驱逐她。
临行前,桑诺回了自己的小木屋,把藏在柜子顶层的小木盒取下来。
盒子里放着一块鹅黄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一个孩童的背影,束着双丫髻,趴在百花丛中,身旁一只小狐狸正在舔舐孩童的脸颊。
这是五年前,慧姐儿亲手给她绣的帕子,桑诺从来不舍得用,如今便想着带它一起离开青丘,留个念想。
“道长说,只要修满了功德,就能释放一只鬼煞,让新的阴神顶替,慧姐儿,我一定头一个让你解脱。”
桑诺轻轻摩挲着帕子上绣的孩童,兀自轻声絮叨着——
“姐儿,你和山神爷爷,总是教我遵循寻常人家姑娘的言行举止,可这世上,也只有你二人把我当人对待,别人眼里,我不过是只卑微的狐狸精。”
在青丘山众妖的眼里,桑诺一直是个清高的小狐狸,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从没有利用美貌,做过那些腌臜事。
桑诺自个儿也总是惯着自个儿,清高得很,大概是因为从前跟慧姐儿如同亲姐妹,又被山神爷爷当孙女儿,所以,她真把自己当成大户人家的姑娘了。
可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高,自尊心就重,旁人不在意她、鄙夷她,她就会失望,会不甘心,会心生怨怼。
总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境遇。
这些天来,桑诺和灵儿同屋而息,天一黑,二人时常闲磕牙,耳濡目染的,她渐渐开始接受灵儿的观念——
生而为妖,卑微渺小,真想要博取旁人的尊重,靠使小性子、自视甚高,是没用的。
得放下身段,认清现实,而后尽一切可能,拼搏努力,真正爬到自以为的高度,那时候,想要的地位和尊重,自然会主动找上门。
然而,所谓放下身段,对于每个人,底线都是不一样的。
桑诺觉得,自己做不到灵儿那种程度的“洒脱”
,也做不了桃姐儿那样——当着主子的面是一套,当着同辈的面又是另一副嘴脸,表里不一,口蜜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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