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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宁今日异常疲倦,他猜想是他重伤在先,为苏小冬逼毒在后,这两日又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人困马乏也是正常。
他蹙眉斟酌阿秋的提议,赞同道:“你先回阁里,将安置颜献的屋子收拾好,让他一到便能好好休息……”
宣宁无端地一阵眩晕,胸口泛起隐约闷痛,竟连说句话都需得顿下来缓口气,他缓了缓又道,“不要惊动大哥,每年寒露之后他的腿疾都不好受,别让他再为我(▽)操心。”
可少阁主上回的伤都还没大好呢,哪里还受得住重罚?阿秋看着宣宁面色泛白的模样,想劝他,却识相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事关公子,别说是她劝,便是青鸾使相劝也是无济于事的。
阿秋心中百转千回,嘴边千言万语,终了也不过沉声静气地应了句“是”
,扯起缰绳,一夹马肚子,策马狂奔而去。
宣宁望着阿秋一骑绝尘的背影,放下帘子,倚靠回马车里的软枕上。
这不是他第一回外出接其他门派的弟子回鸾凤阁,可这一趟,确实是诸事不顺。
这一路上他一刻也不敢放松,他是亲眼看着颜献坐上马车的,一路上颜献所在的马车不仅有阁中弟子三人为一组,前后左右地围着,还有岑溪亲自跟在马车左右,按说是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他自怀中掏出洗髓续灵汤药方,再三确认了完好无缺后,又仔仔细细地叠好贴身收起。
此处离无回峰已经很近了,只要再过半日,将颜献安置在鸾凤阁中,他此行便算得上圆满了他一路上悬着的一颗心便能踏踏实实地落回去了。
但世事生变只在瞬息。
宣宁所乘的马车骤然停住,马车外突然响起马匹的嘶鸣声。
他扣住随身佩剑,拇指在剑柄上轻轻一挑,长剑清吟出鞘,打起马车上遮挡的门帘,车外的情形了然于目。
车队正前方是一群人勒马停驻,呈一字排开,将他们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打头的人,是宣宁前两日刚刚见过的熟人了。
宣宁足尖轻点,如一支离弦箭矢直冲出去,稳稳落在车队最前头。
他的身后,二十名鸾凤阁弟子已各就其位,除四人站在宣宁身后相助外,其余十六人与岑溪均守在颜献的马车旁,寸步不离。
“颜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刚刚从怀空谷带走颜献,颜韧之便带人追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其实并不难猜。
此处距离无回峰已经不远,宣宁不想多生出事端,压着火气向颜韧之问话。
“这话倒是我要问少阁主的。”
颜韧之冷笑,“鸾凤阁带走颜献,是怀空谷与鸾凤阁有约在先,我无话可说,但少阁主一并带走了那日敬酒的小姑娘,我就得来讨个说法了。”
那日敬酒的小姑娘?他什么时候带走了苏小冬?宣宁否认:“除了颜献,鸾凤阁没有从怀空谷带走旁人。”
颜韧之的目光落在颜献的马车上:“那少阁主敢不敢让颜某上那架马车搜一搜?”
“敢。”
宣宁抱剑而立,山间的风吹起他披散的黑发,他平素如深潭幽暗无波的眼中掀起暗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随风而舞的黑发直逼向颜韧之,薄唇勾着一抹冷笑,“但我不想。”
颜韧之拔剑,并不示弱:“若我非要搜呢?”
宣宁不急着拔剑,气定神闲:“若我非不肯呢?”
到了这一步,颜韧之扯下虚与委蛇的恭敬,长剑直指宣宁,脚下步法极快极稳,顷刻间便闪身至宣宁身前。
可宣宁的手比他还要快还要稳,两指一伸便牢牢夹住剑刃,颜韧之本以为宣宁顺势要折断他的剑,却不想宣宁手腕微转,将长剑往下压,待剑身弯到一定弧度,松开手指,剑身往上弹开,剑刃恰好蹭过颜韧之脸颊,划出浅浅的一道伤口。
这并不是多重的伤,但颜韧之气势汹汹而来,却被宣宁拈花摘叶般轻轻巧巧地挡了回去,霎时又羞又恼,提剑又向宣宁刺去。
宣宁手腕一扬,一泓冷光跃起,他脚下踏地翩然跃起,抬手接住剑,并不格挡颜韧之咄咄逼人的那一剑,而是追风逐电般迅速地刺向颜韧之。
宣宁的剑极快,剑刃破空,引出风鸣萧萧。
颜韧之脸上一闪而过惊愕,顷刻间宣宁的剑已到眼前。
宣宁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不仅侧身避开了他的剑招,在他看清时,宣宁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肩头。
宣宁一招即中,颜韧之却并未管顾自己肩上的伤,趁着宣宁近身之际,倏地挥出一掌击在宣宁胸口:“去死吧!”
那一掌裹挟了雷霆万钧之势,宣宁往后退了两步方抵消其中力气,站定后却神色未变,挺直了脊背,唇边讥笑更甚:“颜公子怎么会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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