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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后怕。
我常想,如果那年,嚼子没回来,会是什么结果?如果他当年没有义无反顾像个疯子似的退学来给我当吉他手,我的“桥”
,我们的“桥”
,又是否会一直存在到今天。
想必,是不行的吧。
可正是他退学回来这件事,成了他和他家里抹不去的伤疤,更成了我心里解不开的症结。
于是,他父亲抬起手来打的我那重重一巴掌,兴许对我来说,倒是一种解脱。
我去他家说明情况了,就在看着他额角被烟灰缸打破的伤处,看到心肝脾胃都绞结到一块儿去之后。
我说,叔叔,阿姨,您俩别怪建军,是我让他退学回来的,真的,真是我。
他父亲起先是惊异,而后就是暴怒了,也许还留了些力道,但那一巴掌,是真的让我一边耳朵好长时间都嗡嗡作响。
嚼子他妈急了,拉着他爸说,你儿子跑回来,就不可能和川儿有关系!
川儿替建军背黑锅,他说什么你还就信什么啊?!
!
我僵在原处,好半天没挪动一步。
嚼子的姐姐赶过来,拉着我往门外走,走到院子里之后关上屋门,用那种像是哀求一样的眼光看着我。
“川儿,跟姐说实话,我们家老二这退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姐……”
我清了清喉咙,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忍耐着脸颊的疼痛,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建军就是为了我回来的,我想跟他一块儿玩儿乐队。”
“你!”
“我说的是实话,就是我把他叫回来的。”
我低着头,躲开了那双盯着我看的眼。
然后,裴建红,裴建军的大姐,终于在沉默了许久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川儿,你没说实话。”
她一开口,就让我心里一惊,“你的性子,我知道,你不可能张得了那个嘴叫建军回来。
建军的脾气,我更知道,他退学,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的主意。”
我没出声,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经回来了,家里想再让他回去,怕是也难了。
川儿,他要是非跟你玩儿乐队,麻烦你看住了他,别让他惹事儿。
家里……暂时肯定不会让他进这个门儿。
我爸打你,是正在气头儿上,你心里委屈我知道,可你别怪他。
建军这回……是真让家里伤心了。”
强忍着眼泪,忍着脸上越来越疼的烧灼感,我点了点头,继而一转身,迈开大步走出了建安里四巷九号院的院门。
可能,那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决绝的一次转身迈步了吧。
对嚼子的父母,我什么都没解释,就算他们并不知道真实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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