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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三娘又皱一下眉,微笑:“刚才下来那个,是衡玉的亲女儿。”
薛雪荣嘴角动了一下。
没想到名动金陵城的名妓,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母亲是妓子,女儿是瘦马,这可真是荒唐!
可转念一想,母亲养女儿,大约多少爱护些,就像她爱护君殊一样,那孩子不比那些清妓还干净许多?难怪方才那少女行止端庄,秉性灵巧,这样想来,主意便更强烈了。
“夫人,”
印三娘压低声音,“这里头谁都能挑,刚才那个不行。”
“为何?”
薛氏不解其中门道,只以为老鸨子抬价,“她要价多少,你尽管说,我家都出得。”
印三娘摇头,只在心中嘲笑这位贵门妇人不知行情:“不是银两的问题,我与她母亲交好,早说定了:待衡玉牌子撤下去,就接上衡南的。
你们家世袭做官,人家也得把这金陵城的头牌交椅接下去啊。”
何况养育衡南,花费多少精力,好容易得一个天生媚骨,哪个商人不把她作长远的摇钱树?
一番话说得薛雪荣面色尴尬,无言以对,把帕子捏了又放,印三娘也不愿得罪人,拿了一包烟叶,打圆场道:“唉,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这衡南毕竟是衡玉养大的骨肉,夫人那去和为娘的说和说和,若她同意,我印三娘绝无二话。”
印三娘想得好好的,衡玉为人冷漠,于世情早失了那份心,只认钱的人,知道有人想翘了她的女儿,还不得三两句把这天真的盛夫人堵回去?
如此,她也不算做了恶人。
房间里面,薛雪荣紧紧握着自己手指。
眼前是张桌案,桌案收拾得很干净。
一张白玉棋盘,两本厚书。
茶杯里斟了茶水,窗户开着,窗外伸出两枝白梅,清冽的茶香和女人身上的幽香混在一起,一种荒诞纠缠的味道。
进了这房间,她折了身段。
她打定主意,若是这妓子出言不逊,她起身就走。
孰料这衡玉说出的话,更如惊雷。
薛氏怀疑自己听错了,强笑道:“衡玉姑娘方才是说……妾室?”
“对,妾室。”
缓缓地,烟雾升起,懒洋洋地拂过女人饱满的唇。
她果真是烟瘾大,嗓子都熏得沙哑,却添上几分让人心痒的性感。
薛氏强压怒气道:“并非是我不愿。
我儿十八岁,正妻都未娶进门,先抬进一房妾室,岂非落人话柄?”
衡玉不紧不慢,专注地抽烟,闭眼,睫毛微颤:“那,你是来我们这儿找丫鬟来了?”
眼前女人语气狂妄,毫无礼貌可言,可话说回来,薛雪荣的确从未见过这样妖媚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她说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不需拘泥于规矩。
“……也不能这样说。
盛家家主宽厚,进了门,我们定会好好待她,可以有单独的院子,单独的房子,单独的丫鬟……吃穿用度,都可以如妾室对待,除了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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