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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舒大概见惯了这种情形,并不当回事,脸上依然笑容可掬,“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白葭,叫人呀。”
微微俯下身,白云舒把一直依偎在她身后的女儿推到面前来,让她跟众人打招呼。
陈凛早就看到白葭了,她似乎很怕羞,一直藏在母亲身后,实在躲不过了,才对着自己父母一一鞠躬,“陈伯伯好,陈伯母好。”
她鞠躬的时候,陈凛看到她双手上的银镯,挂着几个小铃铛,在他们当地只有婴儿才会戴这样的铃铛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了还戴着。
“这是您女儿啊,小姑娘长得好漂亮,多大了?”
“十一岁。”
“十一岁呀,跟我女儿燕燕一样大。
白老师,这是我儿子,叫陈凛,十四岁了,是个调皮鬼,以后还请您多担待。”
陈望知就怕儿子调皮捣蛋惹人讨厌,每次搬来新邻居,总要提前给人家打预防针。
“哪里的话,您儿子一看就很聪明,男孩子越调皮越聪明。”
白云舒认出陈凛就是之前藏在树上用弹弓打自己女儿的“小赤佬”
,不用想也知道是个讨厌鬼,但当着陈望知夫妇的面,她一脸和颜悦色。
陈凛看着白葭,见她雪白小巧的面孔上那双水灵灵的杏眼有意无意地总看着桌子上的灌汤包,脑袋一热,随手拿起一个给她,白葭却没接,把脸转开了。
“吃饭呀,看什么看,再看饭菜都凉了。”
马丽珠给了儿子的后背一巴掌,眼光却瞟着丈夫。
陈望知讪讪一笑。
白云舒微微颔首,带着女儿走了。
陈凛忍不住偷偷瞥了母女俩一眼,白云舒那种苗条高挑的背影,像极了《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
吃过晚饭,陈凛和陈燕在水池边刷碗,听到父母在房里吵。
马丽珠嗓门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陈望知不停地说,你轻声一点,轻声一点,也不怕人笑话。
“我有什么好给人笑话的,陈得乐,你说说,我有什么让人笑话的?”
陈得乐是兰溪镇的人给陈望知起的外号,因为他老婆叫马丽珠,广告里天天宣传丽珠得乐,于是大家就把陈望知叫陈得乐。
“你这个人不讲理的,人家是新搬来的邻居,来送礼,我当然要招呼人家,再说了,我又没跟人家说什么。”
陈望知文化水平不高,平时又有点惧内,每每被老婆说得理据词穷。
“我看她就有点不地道,吴家姆妈说她是寡妇,可我看她没一点像寡妇,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胸脯也高高的,我就没见过哪个死了老公的女人胸脯挺成那样。”
马丽珠和丈夫一样,高中毕业就辍学,在镇上开杂货店为生,说出来的话也是俗气得很。
要是平常,陈凛最不爱听父母吵架,偏偏这一回,他听得聚精会神,但是他没理解母亲话里的意思,为什么死了老公的女人胸脯就不能高高的?
“小赤佬,不学好,又躲在墙根听壁角。”
马丽珠是个神人,一只苍蝇从她俩口子窗户下经过她都能发现,陈凛不过蹲了几秒钟就被她发现了,撒腿就跑,紧跟着他的是窗户里扔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瓶子。
他生母早亡,这么多年来,继母马丽珠虽然对他有养育之恩,但也经常对他非打即骂,因此他也从来没叫过马丽珠一声妈。
陈凛在外面逛到快九点才回家,看到白葭蹲在葡萄架下,对着个小盆像是在洗衣服,好奇地走到她身旁,“你这么小就会洗衣服呀?”
白葭见他过来,忙转身背对着他,把自己洗的东西挡住不给他看。
“你叫白葭,是跟你妈妈姓呀?你为什么不跟爸爸姓?”
陈凛蹲下来,看着白葭,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很旧,领子都洗变形了,他家里条件再不好,妹妹陈燕也没穿过这样破旧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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