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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年说了一阵,宾肃吉上前报告:“将军,宁王临走前……属下曾经把将军的话告诉他……他说‘只管掘好了’……”
萧晏这些天伤心昏了头,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曾经威胁过奚梓洲。
人都没了,还掘个头!
萧晏闭上眼。
奚梓洲总算还不至于太没良心,没有叫他帮忙把自己的骨灰送去和崔徽之合葬。
他萧晏要的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一根头发都不能便宜了别人。
萧晏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奚宋两国的使臣就开始在雍河中的一条游船上谈议和。
奚国打了胜仗,口气也硬,提的要求大都不留商量的余地。
宋国拖拖拉拉地都答应了,只有一条——把奚国姬太傅放回来——办不到;因为宋国根本就没有抓过姬太傅。
奚和靖一怒,下旨:不放人,那就没啥好谈的,再打。
宋国人大喊冤枉,奚国的朝廷中也有一群人百般劝阻,因为奚国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是宋国人抓了姬博陵;再加上萧晏伤还没好,打起来胜负就难说了。
最后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姬博陵也没有回来。
一个月之后,奚和靖终于绝望了。
按照丞相齐瑞的建议,他应该在和谈结束、边境恢复安宁之后下一份罪己诏,以安抚边民的怨气——毕竟这一阵子的混乱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叫翰林院大学士来给他写,大学士不干,脑袋磕得砰砰响说不敢妄自揣度上意。
奚和靖憋了一肚子气,从白天写到晚上,从天黑写到半夜。
御书房里给巨烛照得白天一般明亮,上好的泥金笺揉成纸团扔了一地,砚里的墨干了又磨磨了又干,他愣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有点口渴了。
奚和靖咳嗽一声。
外面值夜的太监宫女大概都在打瞌睡,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奚和靖大怒,自己起来找水喝。
一回头,吓得魂飞魄散。
“皇帝小子,好久不见啊!”
谢千秋一身黑袍,两臂抱胸,面带微笑,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奚和靖两手往后撑在案上,才没因为脚突然发软而摔倒。
“你……你又来干什么?”
看上什么东西就拿走吧,就是别再来他跟前晃了!
“哦,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来看你了,就过来转转。”
奚和靖手往后摸,摸到了那方四斤重的砚。
“现在看到了,还不快走?”
谢千秋哼笑撇嘴:“脾气还是那么臭啊……”
说着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
谢千秋挥袖卷住那不明飞行物,顺势又把它往后托了一段距离,把它稳稳地接了下来——里面一滴墨水也没洒到外面。
谢千秋把那方砚随手往身旁的茶几上一放:“送人东西就好好送嘛,这么大力气砸过来砸坏了怎么办?不过这个砚台做工还算精致,我就不客气了。”
奚和靖一不做二不休,又抓住了那毛笔。
“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谢千秋这回不等他扔过来,就抢先一步走去抓在手里:“我内弟死了,我自然要帮着我妹妹料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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