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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都公认,福尔赛家所有的人都有个壳,就象那个用来做土耳其软糖的极端有用的小动物一样,换句话说,他们都有个窝;如果没有个窝,就没有人认得他们。
这个窝包括礼节、财产、交游和妻子;他们经过世界上时,这些也跟着他们动着,而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也象福尔赛家人一样,都有自己的窝。
一个福尔赛家人没有一个窝,就成为不可想象的事情——就象一本没有布局的小说,这种,人都知道,只能算反常状态。
在福尔赛家人眼中看来,波辛尼摆明就是没有个窝的;世界上是有这等样人,一生一世就是在不属于自己的礼节、财产、交游和妻子中间度过;波辛尼就是这种稀有而不幸的人。
波辛尼在史龙街的两间房——在最高一层——显然够不上福尔赛家的派头——房子外面钉了一块牌子,写着“菲力普-拜因斯-波辛尼,建筑师事务所”
事务所之外并没有一个起坐间,只用帘子隔开一大块凹进去的地方来挡起他那些生活必需的东西——一张榻子、一张沙发椅、烟斗、威士忌酒瓶、小说、拖鞋等等。
事务所这一部分是一般的陈设;一口没有柜门的格子橱、一张圆橡木桌子、一个可以折起来的洗脸架、几张硬椅子、一张大写字台,上面满是图画和图样。
琼曾经有两次由他的姑母陪着上这里来吃过茶。
算来后面还有一间卧房。
据福尔赛家人所能肯定得了的,波辛尼的收入不外两笔常年顾问费,二十镑一年,再加上一点零零星星的收入;此外比较谈得上来的就是他父亲遗留给他的每年一百五十镑的收入。
风闻到的关于他父亲的情形就不大妙了。
好象在林肯州乡下当过医生,原籍是康渥尔,外表长得很漂亮,拜伦式的脾气——事实上在当地是个有名人物。
波辛尼的姑父拜因斯——就是拜因斯-毕尔地保建筑公司的那个拜因斯——虽则不姓福尔赛,倒是个福尔赛的性格;他对于自己的舅兄也觉得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
“一个怪人!”
他常说:“谈起三个大儿子来,总是说‘好人,但是无聊’;这三个大儿子在印度担任公职,全都混得很好!
他唯一欢喜的就是菲力普。
我常听他讲些怪透的话,有一次跟我说:‘老弟,切不要让你那个糟糕的老婆知道你肚子里的事!
’可是我并不听他说;不是我这样的人!
他是个怪物!
常跟菲力说:‘孩子,你活着象不象个上等人,没有关系,死一定要死得象样!
’所以他自己下葬时就穿了一套长外褂,围了一条缎子围巾,还插上一根钻石别针。
的确少见,我可以跟你们说!”
谈到波辛尼本人时,拜因斯倒还抱有好感,稍微带点怜悯的口气:“他有他父亲那一点点拜伦脾气。
不相信,你看他脱离我的公司,丢掉多么好的机会;带了一个背包就那样子跑出去六个月,为的什么呢?——为了研究外国建筑——外国的!
他指望什么用呢?现在你看他——一个聪明的年青小伙子——一年连一百镑都赚不了!
这次订婚在他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可以有点约束,不至再胡来一气;他就是那种整天睡觉、整夜不睡的人,就因为做事没有条理;可是人并不胡搞——一点点都不胡搞。
老福尔赛是个阔人啊!”
在这时期,琼时常上拜因斯住在郎地司街的家里去;他对待琼极端的亲热。
他总跟她说“索米斯先生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他这所房子叫菲力普造真是再好没有了;”
“我的好小姐,目前你可不能指望跟他时常见面呢。
为他的好——为他的好啊!
年青人总得图个出头。
我在他这样年纪的时候,日夜都工作着。
我的妻子常跟我说,‘保比,不要工作过度呀,自己身体要紧;’可是我从不姑息自己!”
原来琼曾经埋怨过自己的未婚夫简直没有空上斯丹奴普门来。
有一次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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