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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才十七岁,少年人脸上总有一段真挚的神气,笑道:“你不懂规矩不要紧,横竖其他人都懂,他们自然与你方便。”
这回是不能再推脱了,月徊不知接下来是吉是凶,忐忑地拿眼瞄哥哥。
梁遇见她迟疑,也不好说旁的,轻声道:“这是皇上恩典,快跪下领旨谢恩吧。”
月徊的“谢主隆恩”
说得山响,听上去真是感激不尽的模样。
可是留在宫里总要物尽其用,这帝王家虽阔,也不养闲人。
让再留两日,时候倒是不长,只是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她有这样一条嗓子,是福也是祸,她心里头隐隐知道,接下去只怕难得太平了。
“奴婢自小不讲究地长大,粗鄙是粗鄙了些儿,但奴婢端茶递水还是可以的。”
眼下最要紧一桩是揽点活儿,只要不让她再去蒙那些大臣就好。
月徊扶正帽子笑了笑,“或者伺候文房也成,奴婢会研墨。”
皇帝却说不必,“朕跟前不缺伺候的人,你留下陪朕说话,解解闷儿,就是你的功绩了。”
留下说话解闷,这里头学问很大,月徊平时懂得察言观色,但对于那些达官贵人们高深的话,理解上头还是差点意思。
她冲皇帝笑得没心没肺,梁遇心里却有些悬。
他不得不预先替她请一回罪,说:“山野间长大的孩子难免鲁莽,要是言行上有失当之处,请皇上恕罪。”
皇帝倚在被褥卷成的靠背上,看了月徊一眼道:“大伴不必忧心,朕留她没有旁的意思,就想听她说说宫外的见闻,看看朕治下的江山是个什么样儿。”
皇帝自小在宫里长大,大邺有十四岁开牙建府的规矩,轮到他的时候恰好淳宗皇帝晏驾,他转头就登基继位,因此没有上外头走走看看的机会。
也许留月徊两天是实心的,毕竟她和那些太监宫女不一样,不是从最底下一层层爬上来的,也没有受过嬷嬷总管的调理。
她不会谨小慎微,更不至于在皇帝面前连大气儿也不敢喘,有些话她敢说,说得真真儿的,一点不掺假——皇帝爱听真话。
梁遇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情,鞠身道:“臣是怕她口没遮拦,在主子跟前放肆。
既然主子瞧得起,且让她伺候着,臣先告退了。”
他说罢却行,缓缓退出了暖阁,只听皇帝同月徊笑谈,“大伴是怕朕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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