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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帝坐在龙椅上,大力将书信拍在桌案上,笔架上的毛笔被震的四处晃荡。
站在下面的太子宋哲璋,神情镇定的缓声道:“父皇息怒。”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
他将手上的书信一甩,直接扔到宋哲璋的身上,怒骂:“你看看你这姑父,本事大了,在外面待了十几年,敢命令起朕了!”
这封信就是方才江书砚递上来的,建成帝看到第一行字就已经气血.翻.涌,想要破口大骂。
硬是端着皇帝的修养,忍到将众人都遣散了才发.泄出情绪。
他气的坐回龙椅,抬起桌边的陶俑摆件就想朝地上砸,举起半响,到最后还是冷哼一声放了回去。
这是他行冠礼那年,霍天成和永安一起捏的泥偶。
他真是胆子大了,边关出这么大的事,竟瞒到他已经受伤才上报。
宋哲璋捡起书信,一目十行,越看眉心锁的越紧,到最后他心底一片冰凉,这姑父真是狠人,但凡父皇别有用心,抄了整个将军府都不是问题。
“儿臣斗胆,是否姑姑已经在燕都城?不知她可否知道书信内容?”
他思索再三,启唇说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建成帝的眉毛又翘起来,向来温文尔雅的人恨不得把这辈子学过的脏话都骂出来,连宋哲璋都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第一次对自己的父皇有了新的认识。
他安抚道:“当下之急是否要派兵增援霍将军?”
“增援个屁!
你看他信里有提一句让我增援?他想死在荆州谁能挡住他?”
建成帝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见有将军打仗拒绝朝廷派援军。
“那永安?糟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气道:“都怪他把我气糊涂了,这信是江书砚送的,战报是金銮殿讨论的,她便是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只要战报消息一出,她就明白霍天成是在骗她回京。”
“来人!
给我快马加鞭去江侍郎府上...”
宋哲璋见状连忙出声劝告:“父皇可有想过,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边关战事不日城中自会有消息散开,您即便下令,也只能让姑姑晚知道几天,又有何用。”
“当务之急,应是想出对策。”
他自小便知父皇同远在荆州的霍将军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后来姑姑嫁给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
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多年不见,霍将军竟是敢送上这样一封信。
他当真是笃定父皇信他,愿意配合他。
建成帝按着发胀的额头,平缓下躁动的情绪,无奈道:“他自小就是个大胆的,可他这样做,若是真出了事,让我该怎么和永安交代,如何向霍老夫人交代。”
“当年,我本就不同意他去荆州,如今归期已至,他却送我这番大礼。
难道我大宋朝堂,没了他这般牺牲,我就揪不出来里面的毒瘤?”
建成帝深知,当年霍天成远走就是为了给暗地的人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伺机而动的漏洞。
可惜他们一直按兵不动,直到近一年才被他们摸到行踪。
他们笃定,帝将已离心。
一招引蛇出洞,让霍天成远走十几年,如今他又如何做得出拿他去牺牲换得大宋安康。
“父皇,儿臣认为,先要做的该是安抚好姑姑和表妹,我知表妹并不是个蜗居后宅的人,若这事被她知道,又岂能坐视不管,等着自己父亲出事?可她若非要回荆州,岂不是坏了霍将军的计划,谁又能将人挡住?”
宋哲璋的话,让建成帝的心沉了又沉,永安或许明白某些事情的重要性,但真儿毕竟刚知道聂家过去的遭难,本就愤懑不平。
他心上像被人压了块巨石,搬不走,挪不开,重的他快要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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