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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抬眼,目光定定:“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本想说服自己再如之前那般,暂且虚与委蛇地敷衍,可她生怕再做戏下去,日复一日,磨灭的不仅仅是这副皮囊,更是摧了她江浔自己的骨气。
做小俯低已久,何必再做。
薛严气滞,只说道:“我不与你多言,以后总有你醒悟之时。”
正要喝茶,他回想方才江浔的话,忍不住怀疑,她从没机会念书,如何知道庄夫子书中之义?莫非是苏港认识的外男教她的?
薛严看江浔自嘲一笑,心中更添疑虑,面色晦暗不明:“险些忘了问,你与那男子是什么关系?”
不愿意跟自己,难道是看上了别人?他想到探子来报,上官吾经营多家铺子,与绣坊店娘子同吃同住,却毫无夫妻名分。
此人离经叛道,不可理喻。
自己居然还比不上区区一个铜臭商人么。
影卫奏报里言简意赅,只写一句概括。
薛严过目不忘,此刻回忆起一字一句,同游园林,同席饮食,他脑海中想象出江浔喜笑颜开的快活模样,心里燃起怒气。
他旋即回过头,视线停留在江浔身上,见她仍面似冰封,眼带寒露,双目只盯视前方,仿佛连多看自己一眼也不屑。
薛严愈发恼怒,捏转江浔的下颚,逼问道:“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浔冷嘲:“大人白天罚跪,现在便要打女人了么。”
笑话,自己是何等样人。
薛严平复胸中怒气,展臂拂袖,转眼又是风仪翩翩,淡淡道:“只需你回答便可。”
江浔默默垂首,要问她和上官吾是何种关系,当然是知交好友,两个异类。
她不欲在此事触怒薛严,免得给上官吾夫妇带去麻烦。
江浔解释道:“我与上官夫妇只是无意间相逢,他们侠肝义胆,看我孤苦,对我照拂一二。”
盼这话说了,薛严不要再纠缠于此,以至牵连到无辜之人。
薛严看江浔语带妥协,提起外男时并无怀春波动,知道这是真话。
他怒意渐收,触手轻抚江浔脸颊,说道:“既是如此,爷不再追究你接触外人一事。”
明明是他逼迫自己,把自己视为任人摆弄的玩意儿,却好似恩赐一般轻飘飘吐出不再追究。
江浔心知跟薛严白费口舌,便默默静坐。
薛严冷静下来后,忆及沈府往事,笑道:“方才是爷糊涂,你自然不会对他生情,毕竟你心中只愿找一人相伴。”
这话似乎有些耳熟,江浔仔细回想,是当日和沈家二小姐在房中密语。
她大惊失色:“原来你在沈府时已派来人暗查,把众人都各自监视。”
薛严此人,一定三动,伏引千里。
江浔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终于明白为何薛严早早便对她举动特异,追根究底竟是在此。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薛严,祸端从一开始便是自己招来的。
江浔登时颓丧,耷眼垂眉,真是一桩孽缘。
耳畔传来薛严低沉的声音,江浔却觉这是地狱修罗来追魂索命:“爷那时颇觉你有趣,可见缘分一事,乃命中注定。”
江浔恍惚间看薛严起身,从旧衣里拿出一红锦裹布,放至桌前。
听薛严又说道:“这三支金钗,你不喜欢便扔了重打,由得你去。
以后随爷住在亭山院,也不必再端茶倒水,在刺史府,你便是其他人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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