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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眉锋如剑,眼底含着怨怒,带着愤世疾俗的悲怆,看起来不像是个少年,可也正是因为他只是个少年,才这样的锋芒毕露,不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
李留弟怔怔地看着周志勋,心里模糊地想这少年是恨这片土地的,这片土地连同这里的人带给他的只有悲痛与愤怒吧?没有哪个孩子,会在自己的父母被搓磨之后仍然能够心平气和的,也难怪他之前从不和生产队里的人打交道。
但周伯言,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却从没有把自己的遭遇怪到别人身上,哪怕正是这些人给了他羞辱难堪。
目光忽闪,李留弟回避了周志勋的愤怒,只是低声问:“那你们是去市里还是县里?要是在县里,以后我去看你啊!
啊,那些书我可以去借吧?”
白了李留弟一眼,周志勋哼道:“刚说你知情识趣,怎么连安慰个人都不会?”
“你要人安慰吗?还是要人哄你?”
少年的愤怒不是言语就可以抚慰的,而且她也不觉得她有那个本事。
因为李留弟的话,少年掀起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眼,突然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
李留弟吃痛,想要还手,少年已经跳起身,大笑着跑开。
气个半死,李留弟只能追问问:“是周四来人吗?”
周四呢!
如果她真的要那么做,那天就是最好的时机了,上面来人,不管是大队长还是公社主任有多想息事宁人,不敢把事情闹大了,可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也不敢太徇私,那样子,她提什么要求反倒容易得到满足。
手指蜷起,李留弟咬了咬唇,抄了袖一路小跑,追上了少年,却没有把心事露出半分。
“我说你们说奇不奇,这世上小偷多了是了,可这偷内裤的贼你们见过没?”
才上晌,就有人在街上大声嚷嚷了,李留弟抄着袖,嘴里直吐白气,跟着一起看热闹。
“你们大家伙评评理,我昨个洗好的衣服晾外头,可这裤叉子活生生地丢了两条,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穷成啥样了,连裤叉子都偷……”
丢东西的吴淑苹在二生产队也算是个名人,不为别的,只为她是个寡妇,年岁不大,连三十都不到,年纪青青守了寡,家里只一个小丫头,平常家里有什么重活,难免会拜托到周围的邻居,一来二去,就有些风言风语,说这吴淑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前些年还被拖到公社上挂着破鞋游过街。
这么一来,吴寡妇的名声也臭了,人也就放开了,又泼又辣,什么话什么事儿都敢做,像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什么裤叉子丢了那都是小事一桩。
其实要照后世的话来说,吴寡妇是不是真的作风有问题,根本就没有实锤,可这年头,有没有实锤又怎么样?批斗大会上没个破鞋挨批,那得多没味儿啊!
这会吴寡妇一站在街上嚷嚷,那些女人就撇了嘴,有一个还直接嘻嘻笑道:“还真没听过有贼偷裤叉子的,我看啊,八成是你那裤叉子上有味儿,才招来贼偷吧!”
啥味儿?“骚味呗!
狐狸精能不骚吗?”
埋汰人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两个小姑娘颤着手:“那个,吴婶,你除了内裤没嗢的丢?”
却是两个女知青,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显是说这话都觉得臊得慌。
吴淑苹却是得着了:“你们是不是也丢了裤叉子?”
被问,那两个女知青脸红透了,却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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