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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喷泉旁的小道,蒲芝荷叫住小麦:“从这边抄近道吧,穿过中心广场,这样更快。”
小麦惊愕地站住,蒲芝荷用下巴往前一点:“我上初中的时候在亲戚家住过一个月,就是前面的十三号楼。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吧,我也没想到。”
当年暑假,欧导要带团出国,蒲大师跟着美协去外地采风,把她送到崇尚单身、大龄未婚的姑姑家暂住。
后来姑姑闪婚,卖掉房子搬到国外,蒲芝荷就再没来过。
聊起这个小区,他们都记得夏天会放映露天电影,大家围坐在台阶上喂蚊子吃冰棍,看什么电影不重要,趁这个热闹是为了小扇扑流萤的消夏时光。
冬天有元宵灯会,灯谜从喷泉两边的路边一直摆到广场里,浓绿色的灌木丛中一片朱红赤金的喜气。
米黄色的楼围绕以喷泉为中心的花园而建,每个晚上路灯亮起,喷泉氤氲森森水汽,近有云醉花浓,远是明月清风。
玉兰花落了一地,蒲芝荷蹲下挑拣尚未被踩踏零落的完整花骨朵,小麦站在一旁等候。
身侧是一树不知名的花,他手一伸就可以够到冒出嫩芽的树枝。
蒲芝荷正要抬头,一片花雨落在她身上,她本能地闭眼,花瓣从脸上落到了摊开的手里。
等动静消停,她站起来拍拍衣服。
小麦有些脸红,幸好皮肤黑看不太出来。
他摊开手心:“我想帮你摘这个,没站稳碰到树上了。”
“没关系,谢谢你。”
蒲芝荷笑着把花拈起来,再看向小麦时眼神却变了,盯着他低语:“你听我的,现在先不要动。”
她的手慢慢抬起来,小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被那句话施了定身咒,乖乖站着,蒲芝荷浅棕色的瞳仁里倒映的出他严肃认真的脸。
因为有着浓密的眉毛和睫毛,所以她的妆很淡,只随意抹了一层眼影。
冷白色的皮肤被太阳照出透明感,透出眼下发青的黑眼圈。
额前发丝被风吹动,像蝴蝶颤颤巍巍的触须,蒲芝荷的眼睛也一眨一眨的,是一对令人恍神的翅膀。
蒲芝荷偏着头,阳光从额头一路向下,流动过英气的眉骨和鼻梁,和小麦的目光一起落在精致的鼻尖上。
他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慌。
杭柳梅以前教过小麦,和人聊天如果不知道该看哪里,就看对方的鼻子,既不会有对上眼神的尴尬,也不会有不认真听的怠慢。
小麦今天得出新结论,面对还不够熟悉的人,这条方法也会失效。
蒲芝荷的手缓慢抬起,又猛地向他右肩膀上一探,捏住了那只落在上面的大黄蜂的翅膀,一挥手把它扔到草丛深处去。
一鼓作气完成动作,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蒲芝荷像个没事人似的拉起箱子出发:“走吧,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
“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搬来的,上的就是东门外的那个小学,穿过院子就能到学校。”
“那看来我们之前不可能见过面。
我念初二的时候,你才三岁,刚上幼儿园。”
小麦转过脸看向她:“这样算好像年龄差很大,但要是按照我上大学而你研究生毕业来说,听起来也没差很多。”
“不管怎么算都是十岁啊,”
蒲芝荷笑他,“就好像小孩见到你还会叫哥哥,可是见到我就只会叫阿姨了。”
小麦温和地笑笑,两人已经走到杭柳梅家楼下,他拉开门让蒲芝荷先进去。
地上放着一双颜色鲜艳的印花编制拖鞋,蒲芝荷猜是给她的。
屋子里表现出一种少有的矛盾统一。
整屋都是原木色配奶油白,鲜有杂物被随意地放置在外面,不论是茶几还是柜台全都空无一物,是断舍离的典范,单看客厅就像是还没软装的样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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