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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先前也只不过是冷宫里的落魄皇子。
哪怕如今贵为九五至尊,他仍时常做着年少时的噩梦
——那段被父皇抛弃在冷宫里饱受白眼、缺衣少食的日子。
当然最要他命的是,在冷宫的每一夜都格外地孤独且浩荡。
他倚着落灰的宫墙,长久地和自己对话,再下去他恐怕会得失心疯。
在这样的日子,他多半没时间去回忆他那出身卑微、姿色平庸的娘亲,更不记得他铁石心肠的父皇。
他的父皇也在遗忘着他。
皇帝祈佛的时候,他总算大着胆子溜出冷宫。
行宫里的天空只有狭长的一方,但总好过他住的冷宫——那里是见不到太阳。
烈日灼灼,如坐于蒸笼中。
刺眼的光线扎得他的眼睛明明晃晃地疼,他揉着发酸的眼睛,汗水早已滂沱而下。
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个人过来。
那人体态纤弱,珠翠飞鬓,面似芙蓉,宫装迤逦,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默默地望着自己不合身的宫服,不免有些窘迫。
“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她折腰俯身,抚着他凌乱的发鬓,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嗓音清澈。
他羞涩地耷拉下脑袋:“我是……宫里的……三皇子。”
她微微惊诧,而后笑意盈盈:“外面这般热,你同我回宫避避暑吧。”
他下意识地缩回身子,怯怯地瞥着她。
她并无责备之意,而是浅浅地微笑着,细腻洁白的纤手温柔地牵起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惯了,忽地一热,暖至心底。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宫里最受宠的芸妃,年长他几岁,膝下并无子嗣。
芸妃很是喜欢这个缄默的小孩,求着皇上把他过继给自己。
皇上宠爱她,对她自是百依百顺。
她为他求得了名分和封号。
她时常为他掬来一碗解暑的绿豆粥:“阿凌,过来。”
“母妃。”
他怯生生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眸。
因着芸妃的缘故,他得已时常见到和他生疏的的父皇。
他的父皇总是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用着盛气凌人的语气,对宫人们呼来喝去。
有时候,他只是轻轻一句话,那些宫人们就个个战战兢兢。
他怕皇帝,如同他身边的宫人们,纵然那人是他的父亲。
众多子嗣中,父皇最宠爱的就是贤贵妃养育的景王。
景王年长他两岁,出落得神采飞扬,风度不凡。
平日宫中的衣食住行无一不以他为要紧,父皇的赏赐更是数不胜数,源源不断地送进景王府,就连太子都艳羡父皇对他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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