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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沈景洲一时语噎,却觉得她所言有几分道理。
提起李宸渊,李怀熙脑中便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一片混乱,李宸渊为逼她离宫,不惜对皇祖母下毒手,又挑动难民生事,甚至心狠到要将她活活烧死。
她上一世怎就那么蠢,真以为李宸渊一心为他们兄妹着想?
她深呼吸几次,看见面前的沈景洲正低头担忧地看着她。
一路上相处许久,她深知沈景洲此人忧国恤民,脊梁上刻着文人风骨,这样的人,一腔赤心去守自己眼中的正道,当真能为他所用吗?
“大人……”
她仰头看着他,放缓语气,“如果日后我与宸王相争,你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沈景洲蓦地睁大眼,他努力理解李怀熙的话,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与宸王殿下相争?莫非是——”
“正如你所想。”
她坚定道:“陛下年纪尚小,日后只需由我一人辅佐即可,这庆朝江山,绝对容不下李宸渊。”
李怀熙今日有些反常,几次出言都让沈景洲无比震惊,他面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紧攥着伞柄的手,已经出卖了他心底的惊愕。
伞外飘着蒙蒙细雨,沈景洲的心里却是翻起惊天骇浪。
他沉默很久,终于出声。
“殿下,臣自入仕之日起,便立誓以身许国,无论朝堂起怎样的风波,我只愿自己能平心持正。”
他略有些艰难的开口:“若宸王殿下真的图谋不轨,我必定依法参劾,但若他真的无辜,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由着性子乱来……”
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勉强勾起一抹笑,“但我认识的殿下,绝不是肆意妄行之人。”
“沈大人。”
李怀熙静静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的动摇,“我容不下李宸渊。”
沈景洲眉头下意识紧蹙,正好落在了李怀熙的眼里,她兀自笑了一下,“沈大人此番言行,却也没让我失望,不愧是天下第一贤臣……”
什么天下第一贤臣,沈景洲不解,却见她蓦地转身,从伞下走出来,只给他留下一个清瘦的身影。
他来不及多想,飞快追上前,着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臂弯。
李怀熙回头盯着他的手,沈景洲即刻意识到自己僭越,匆忙收回手。
见她转身又要继续往前走,沈景洲顾不上君臣有别,忽的拉起她的手,将手中的油纸伞塞进李怀熙的手里。
“你如果不愿见我,也该撑了伞再走。”
白玉伞柄上,还残余着沈景洲手上的温度,李怀熙却是看都没看他,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李怀熙回头,还能看到那抹青色的衣影,在缥缈雨雾中,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眼伤虽好,但身上的伤口只怕还未愈合,这雨虽不大,但淋久了恐怕也会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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