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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说那株老梅花太老了,开不动花了。
她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只记得那通电话之后没多久,奶奶就在那株老梅树下永远停止了呼吸。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一刻却忽然清晰无比地浮现在脑海中。
看着看着,眼泪忽然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从温热变得冰凉,她却不自知。
“你为什么哭?”
听到身边清脆却带着几分怯意的声音,舒晚晚才回过神来,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抹掉,轻轻笑了笑:“觉得太好看了,人在看到美好的事物时都会觉得动容。”
“好看?”
楚小娘看了一眼红梅,一脸的平静淡然,接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觉得不好看。”
“哦。”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喜欢,别人不喜欢,很正常。
“世人都说梅最为清傲,开在严寒时不屑与春花争艳,我却觉得梅花最下流低贱。”
楚小娘依旧面无表情,脱口而出的话却有些惊世骇俗。
“啊?”
舒晚晚惊讶且不解,这见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雪地里就它最艳,旁的花也不开不了,便独有它享这世间赞美,难道不是刻意为之么?”
楚小娘似是看着这梅花,又像是透过这花在看远处。
“好比我,只远远瞧见一点颜色,就巴巴地跑了过来看它,不是它有意引诱吗?若把梅比做人,那必是一个心机城府、精于计算的人。”
“这……”
舒晚晚一时语塞,这话倒也有道理,只是听着奇奇怪怪的。
“看似清高,实则刻意献媚,看似孤傲,却又把花开得如此艳丽繁盛,我说它低贱下流,可有错?”
她话说得吓人,但神情眼色都平静得很,而且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无辜和单纯,仿佛过是在说“今天下雪了”
一样。
舒晚晚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勉强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回了句:“应该,或许没错吧……楚姐姐见地超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一个中年女子从楚小娘身后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见到舒晚晚时似是有些惊慌,招呼也不打,伸手拉了楚小娘就走。
那女子走得极快,楚小娘跟得有些吃力,却突然转过来看了一眼。
舒晚晚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两人很快消失在远处的一个门洞里,还站了好一会儿。
这楚小娘怎么瞧着有些奇怪……呆呆愣愣的,没什么表情,说话这么惊世骇俗,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很干净很天真的气息。
这就好像是……就像是一个在酒吧里安安静静抱着奶瓶喝奶的婴儿。
“小娘,要不要剪几支回去?”
桃梳是一点也没察觉不对,只记着方才舒晚晚说好看,伸手就要去够那梅枝。
“不用了。”
舒晚晚收回思绪,再抬头看那红艳的梅花,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好看了。
“回去吧,雪下大了。”
临走时,舒晚晚忍不住转头往楚小娘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楚小娘,难怪从来不与人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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