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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舞蹈中心门口,且惠欠身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下车。
她往后退一格,站在台阶上目送沈宗良离开,礼貌挥挥手。
然后就再也懒得装了,嘴角的弧度垮下来,面无表情地去换舞服。
早知道这位这么难讲话,她宁肯多等一会儿,或是从山上走下来好了。
来上课的小女孩和她打招呼,“钟老师好。”
且惠弯下腰,摸摸她的小脸蛋,“你好呀。”
和她交班的是另一名女学生,正经舞蹈学院出来的苗子。
王老师和她说话:“小惠,今天身上的裙子不错啊,这料子很贵吧?”
且惠说:“是啊,我咬牙买的。”
王晓璇摸了摸就放下了,“还是你舍得。”
她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也不是且惠舍得,也不是她多热衷这些华服,多么爱享用这些。
衣服不过是用来蔽体的工具,不需要追求多大牌多精致,走出去大方得体就足够了。
但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
她只是需要用这种方式,让那些讥讽她的人都闭嘴。
当初报志愿,江城有很多好学校可以读,但且惠选择听了妈妈的话,回到这里来。
既然回来,她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钟家虽然倒了灶,但她仍可以把自己养得很好,哪怕累一点。
课上到下午四点,到了家长们接人的时间。
班上有个小月牙来得晚,基本功不太扎实,跟不上其他孩子的进度。
且惠把她单独留下来,再额外加训她几个动作。
既领了这份工资,自然就要做到尽心尽责,当做自家小孩一样来教。
人都走光了,小月牙的父母还在外面等着,明白是老师的一片苦心,也没催。
且惠教完一组缓和的adagio,定住,回过身去看小月牙,姿势仍有欠缺,但小家伙很努力地抬着腿,小脸憋得通红。
她收了势,走过去拨正了小月牙的手,“这样,再高一点。”
小月牙的肚子咕了一声。
她说:“钟老师,我可不可以去吃饭了?”
那模样实在可爱,且惠失笑,“好,快去换衣服,和爸爸妈妈回家吧。”
小月牙得了赦一般,比跳舞时劲头足多了,飞奔向她的父母。
她爸爸接住她,一把抱在了手臂上,妈妈笑着给她擦汗,问小月牙累不累。
且惠的手搭在扶把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眼尾酸了一酸。
每当这种天伦之乐在她面前上演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钟清源。
只是她从没有在外上过辅导班。
钟清源怕不安全,都是让司机提前把钢琴和芭蕾老师接到家里来,等着且惠放学的。
当年教她钢琴的老师,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演奏家。
且惠高二时,他开了一场小型音乐会,她拿出攒了很久的压岁钱,本想买张门票去看,一问才知道人家是不面向大众的,只邀请一些上流社会的成员。
那一年,江城极罕见地下了一场雪,且惠用书顶在脑门上,被他的工作人员打发出来,睫毛被融化的积雪沾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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