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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末温声细语地说,仿佛一捧暖人的温水。
阿邬浅色的眸光一颤,隐约似有泪在眼眶里打转,嗓音发涩缓缓道:“郎君他安排我在厨房负责一家人的三餐饮食洗碗刷碗,平时再和白茶一起打扫这边的院子,洗这边的衣裳。”
他们这边的小院子并不大,他和白茶两个人一起打扫院子,应该也不算太累。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去给太爷送饭时,詹叔来找我,听说我下午要洗衣服,就让我顺便把他们的也洗了。”
“他们?”
“太爷和詹叔的。”
“你没拒绝吗?”
沈黛末问。
阿邬低下头:“我不敢。”
詹和与甘竹雨时不时就把要赶他走挂在嘴边,席氏以前就嫌弃他丑,想把他赶走,如果不是沈黛末执意不肯,他早就不知道被再次发卖到什么地方了。
所以,如果这些脏活累活他再不做的话,席氏就更加对他不满意,一定会再次想办法赶走他。
他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是他呆过的最好的地方,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丑陋的样貌夸奖他,还对他温柔的笑。
他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被人温柔以待的感觉。
阿邬默默将沈黛末的裙摆攥得更紧,仿佛这一片小小的衣摆是什么养分,只要握紧了,他就不会迅速的干涸枯死。
沈黛末叹息一声:“我明白了。
所以之后就是詹和他们看你好说
话,就一点一点地所有脏活累活都推给你来做了是吗?”
阿邬点点头。
沈黛末揉了揉额头,既怜悯阿邬的遭遇,又生气詹和那一伙人。
活都让阿邬一个人干了,那甘竹雨、詹和这两个人不就是白拿工资不干活,在她家里当大爷吗?这她可不能忍。
“从今天起除了那边院子的饮食,你什么都不用管,你跟我一起回去。”
沈黛末说道。
“好。”
阿邬低声答应,弯腰伸手准备把地上的麻布袋子拿起来带走。
沈黛末直接拉过来,然后丢到一边,冷声道:“不用管这些,一会儿让他们自己来收拾!”
阿邬看着沈黛末,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了一下:“娘子、生气了吗?”
“有点。”
沈黛末直说道。
“对不起。”
阿邬低垂着脑袋,下午的阳光之下,照得他的发色也比中原人的发色稍浅一些,是深褐色,发梢微微有些卷弧,看起来就像一只皮毛质地很柔软的橘猫。
“你不必跟我道歉,我知道你的难处,甘竹雨、詹和他们很得父亲的喜欢。
如果我要求你拒绝他们的要求,反而就是在为难你了,只是阿邬,你要懂得爱惜你自己。”
沈黛末柔声道。
“爱惜自己?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爱惜的”
阿邬低声呢喃。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父母兄弟姊妹的嫌弃中长大的,就连他最疼爱的弟弟,也会在长大之后,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的说‘哥哥太丑了,不想跟哥哥一起出门’‘哥哥你把脸遮起来好不好?’这种话。
父母更是轻贱他,直说他以后倒贴都没有女人要,是个赔钱货。
他厌恶自己这张丑脸和身材,视其如洪水猛兽,毁了自己一辈子的祸根,恨不得撕烂了它,又怎么会爱惜?
“不要轻贱自己,阿邬你很好啊,你不要跟别人的审美比,说不定在其他人的眼里你很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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