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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东西,沈亭文还没走的意思,又问道。
从他现在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黑字:“换个灯吧,太暗了。”
花涧手指搭在纸页边缘,给他看了眼封皮:“不,马上要睡了。”
《纯粹理性批判》,是花涧会看的那种书,似乎又不是他会看的那种,沈亭文垂手,开起玩笑:“你在批判自己吗?”
“不,”
花涧说,“我短时间内不想看见任何理科生。”
沈亭文听得出花涧在暗示上午的事情,没准还在给他下逐客令。
他当听不懂,依旧含笑:“好吧,有没有书单给我,拯救一下我匮乏的美感?”
花涧从书上抬起眼。
花涧绝不是缺乏浪漫细胞的人,也不是浪漫到能够忽视现实的人。
他对万事万物拥有远超常人的敏感,在现实与想象的边界上找到了那点微妙的平衡,明白他该明白的一切。
就像现在,沈亭文只是被花涧注视着,就知道花涧又一次看穿了他。
那又怎么样,沈亭文想,他遇见花涧不早不晚,既然有机会,他没有道理半途而废。
“想了解什么,只看几本书没用。”
花涧很轻地说,指腹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当然,如果只是简单想看……”
他的尾音轻飘飘落下去,莫名像一声叹息,沈亭文凝视着他眼角上方的红痣,听花涧继续讲下去:“你还记得自己第一天问我的那本书吗?”
《无限的清单》。
沈亭文记得,点头。
花涧便继续说下去:“哲学类的书,你可以先看一看《织梦人》,从主观上来讲,我没有催眠你的意思——感兴趣的话我再推荐其他书。”
不要着急,沈亭文心道,将注意力集中回花涧提及的书名,应声:“好。”
“那我先睡了。”
花涧又说。
沈亭文最后凝视他一眼,从低垂的眼睛到扣着书本的手指。
他就这样用眼神描摹过他的全身,像是描摹一尊完美却了无情感的塑刻,然后轻轻说道:“晚安,花涧。”
“晚安。”
花涧说。
明天见,小花儿。
沈亭文礼貌退出,轻轻带上门。
齐林湘下给花涧的单子似乎麻烦得厉害,等花涧修修改改最终敲定方案画完交稿,已经到了六月初。
茶室里的玫瑰正处在第一轮花期,每天从门口过,浓烈的花香几乎染人一身,搞得沈亭文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改行卖盆栽了。
他拎着花涧那只宝贝猫,强行把它摁在自己腿上,免得它总往花涧身上蹭。
花涧则抱着只玻璃沙拉碗,穿着一身新的家居服——是沈亭文说换季给他新买的——悠然靠在沙发扶手上,捏根牙签自顾自吃水果。
“给我剩一些,”
沈亭文说,话音未落,小猫一个鲤鱼打挺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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