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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涧在其中偷换了一个很小的概念,他知道沈亭文听不出来。
沈亭文看不见花涧的眼睛,同样很轻地问:“可你又在担心什么呢?我们中踟蹰不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小花儿,你还记得吗?你答应我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同你讲过什么?”
“恋爱关系本质上是一种可以随时被单方面终止的口头契约。”
可能因为沈亭文不久前讲过,花涧第一反应想起的是这一句,无端涌起莫名的解脱。
但他很快回想起来,这句不是沈亭文讲的,而是他自己。
那是他留给沈亭文未来某一日厌倦了这段关系的余地,也是他那时潜意识里写给他们的结局。
花涧手指微蜷,无意识攥紧了薄被。
“……我说,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换,”
沈亭文轻声,他覆住了花涧的手,慢慢地将他蜷起的手指拢起,感到掌心一片冰凉,“在交易达成之前,你不需要付出什么,也不需要有负担……可是,小花儿,我好像忽而不知道你到底想不想与我做这一桩交易了。”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自由自在,无所顾忌,什么都不需要,物质的,心理的。
等慢慢熟悉起来,我又觉得你顾虑太多,所以不愿意迈出第一步……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擅自以为你是没有安全感……”
“是,这该怪我,任谁第一面被一个同性追求,都不会觉得对方是个安稳的人,何况你在梧城举目无亲……所以我一直在想,要把你留在身边,我总要对你更好一点,最好是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不限定什么——这本来也是我作为你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我以为,总有那么一天,我能让你安心,愿意和我组建一个家。”
沈亭文呵笑出声,一道飘忽的气音,从花涧心口上划过去,“但我似乎失败了……这么久了,小花儿,你还是什么都不要。”
“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啊?”
花涧慢慢阖上眼。
沈亭文凑近了,手指慢慢地抚过他的眉眼,触感温热,是花涧熟悉的温度。
但花涧觉得自己的皮肤依然是冷的,毫无缘由的,他和沈亭文明明离得这么近,近到一倾身就能依偎在一起,可他们之间连温度都递不过来。
“你不用这样。”
花涧说。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花涧平日里有很多词,可在今晚,那些内容聚在他脑海里回荡,再游鱼一样消逝。
他沉默地一节一节捏过自己手指尖,最后停在食指上。
被沈亭文顺走耳机后,他意外伤到手指。
不出半个月已经好彻底的伤口,此刻却微微刺痛起来。
可我连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给你想要的东西。
花涧悲哀地想,他像是传说中无足的鸟,得不到落地的仁慈,只能一次又一次摇头:“现在这样,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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