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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自是知晓方兰生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阵凉凉的嗤笑。
没有什么,比自以为是的以己度人,更令人讨厌的了。
背转过身,欧阳少恭不去理会身后寂桐一声声的咳嗽,声音里莫名带了些轻飘飘的快意,一字一句地咬了清晰。
收在袖中的拇指无意识地摸索了食指指节,就好像摩挲着什么一直被收在掌心的珍视之物一般,温柔而又带着些难言的执着。
“……寂桐若是愿意,仍可留下,我既往不咎。
若是不愿,便走吧。”
寂桐深深地凝视着欧阳少恭的背影,半晌,才低下头,结结实实地一礼。
“……少爷保重,寂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
说完,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她握紧了手中的药瓶,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
方兰生看了寂桐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因为老人的背影看起来都显得那么凄凉还是什么的,方小公子就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酸的,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把莫名涌上来的酸涩压了下去。
转头看了欧阳少恭,方兰生只看见他闭了眼略略仰着头,面上无悲无喜似是在追忆着什么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酸,向着他伸出手。
“少恭,你面色好苍白,方才雷严那混蛋说的那些……”
“……”
欧阳少恭没有回答,摇了摇头,方小公子抿抿唇,也不问了,向着已被重塑的玉璜走去。
自离开自闲山庄,他的脑海里,就一直回忆了在那幻境中看见的晋磊叶沉香贺文君三人之间的事情。
他想要对叶沉香说一句对不起,尽管,方兰生只是方兰生,不是晋磊。
……
…………
“雷严,与你故乡之事有关?”
陵越与百里屠苏并肩而行,皇陵长长的甬、道中,每一步踩下去似乎都能发出空荡的声响,而如果没有了脚步的声音,似乎又显得太过空旷,茫茫然让人不由得沉浸在那些并不好的回忆中。
陵越仍然记得,那时候他恍然忆起前尘,与紫胤同去如今的昆仑之巅,却只见千山暮雪,一片寂静苍茫中,怎辨认得出昔日琼华。
饶是他心境非常,也是忍不住心绪激荡,几乎难以抑制地呜咽出声,可以称得上是狼狈地,逃离。
回首间,那一片苍茫雪地渐渐远去,昔日琼华太一仙境之中的那柄巨剑,独立与风雪中,随了风声低鸣,不知是在呼唤哪里的故人,等待谁人的归来……
而第一次见到百里屠苏,是在心绪不定胡乱御剑而行落下的隐与山中的村落里。
师弟口中的乌蒙灵谷,听名字便是一个很美的村落,而他所见的乌蒙灵谷,被烧焦损毁的木屋零落颓败,混了鲜血的焦糊味道仍未散去,谷中的河流安安静静地淌了,蒿草茫茫飘落在满地残垣之上。
年纪幼小的百里屠苏,被紫胤领着,没有任何表情地紧紧抱了一柄断剑,静静地站在那里。
满眼的荒芜,满眼的空茫落寞。
陵越闭了闭眼睛,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家师弟,很认真地开口。
“你,可是忆起从前?”
说了,拉了百里屠苏难得挺随意地坐在甬、道的台阶上,手指安抚地紧了紧,而后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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