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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应声奔出门去,进了浴房,很是熟练地自行解了身上的衣袍。
他因行军多年,早习惯了自己沐浴,若有人从旁伺候,反倒觉得不适应。
女郎的浴桶不比男郎的大,陆渊非是头一次在她院里沐浴,也曾动过让人再往此处添一浴桶的心思;又想,这浴桶原是她素日里用的,岂是寻常浴桶可比的,何况他用的浴桶颇大,没得倒将她的地方占了去,索性作罢。
陆渊沐浴过后,拿干净的巾子擦了身上的水珠,自个儿穿了衣裤,确认酒味不那么明显了,复又回到沈蕴姝的房中。
陆绥因白日里玩了大半天,现下才过了一更天,她便已有些疲乏困倦;陆渊来时,见她耷拉着眼皮,问她为何不去睡。
陆绥一见到他,却是又来了些精神,坐在罗汉床上朝他伸出一双小短手,瓮声瓮气地道:“阿耶抱,阿耶抱。”
陆渊在人前向来是一副威严肃穆的模样,唯有在她们母女面前会拘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瞧上去面容温和一些。
这会子看着陆绥憨态可掬的小脸,慈父之心尽显,上前抱起她耐心哄了几句,而后方叫人送热水进来。
不多时,刘媪手捧一方金盆进来,她身后的盈袖则是提着水壶。
陆绥分不清金和铜,只觉得那盆既好看又有趣;盆的边缘雕着荷花图案,盆中立着十几只形态不一的小动物,譬如龟、鱼、蛙、水鸟……
“待会儿在盆中注了水,它们就能在水里动起来。”
陆渊一壁说,一壁分出只手去握沈蕴姝的手,牵着她一道走到面架前。
活过来。
陆绥听后惊喜万分,满怀期待地催促盈袖快些倒水。
盈袖闻言看向陆渊,待得了他的示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往盆中倒水,那些金制的鱼鸟龟蛙在接触到水后,竟随着水流以一定的速度旋转起来。
陆绥见后只觉神奇,高兴到手舞足蹈,笑眼弯弯地指着她最喜欢的一只水鸟给沈蕴姝和陆渊看:“阿娘,阿耶,鸭子的嘴会动。”
陆渊看向那只被陆绥称为鸭子的鸬鹚,并未纠正她,宠溺问道:“永穆可喜欢这只水盘?”
陆绥想也不想地用力点头,“喜欢。”
“阿耶给你阿娘也备了一只。”
陆渊说罢,无需再差人去取,门外侍立的婢女便已将其送了进来。
陆绥定睛一瞧,阿耶送给阿娘的这一只看上去比她的还要大上不少。
她还小,自然用不上那样大的。
陆绥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道理,并不眼热大的那只,一心盯着她的小水盘看了许久方肯回去偏房睡下。
沧濯居。
外头传来二更的梆子声,陆镇搁了手中微微泛黄的兵书,自书房而出。
姜川见他出来,忍着困意迎上前,道是热水已经备好。
陆镇只递了个眼色给他,姜川立时会意,吩咐身后婢女掺些凉水送来。
“沈氏姑侄是何方人氏?”
陆镇不知何时背过了身,负手立在檐下,昂首望向空中皎月,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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