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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谈了几语,此少年和离声于檐顶过招之景忽地闪过脑海,她心起顾虑,肃然告诫着:“今后不可对九千岁不敬,听清楚了?”
转念一想,她又感此乃多余之虑。
离声未对这少年出言不逊,她已是谢天谢地,怎还让他人恭维起那疯子来。
“听……听清楚了。”
“不过他总是欺负你,我得看紧了,”
无樾时不时瞥向其颈部吻痕,不甘而道,“要是哪日你受了委屈,我定要他尝些苦头。”
红烛随微风轻摆,她浅笑莞尔,未再调侃,继续将手中的细活做完。
青砖结霜,雪水顺灰瓦留下,院中几簇红梅争相而绽。
栖羽殿内尤为安宁,殿檐下有素雪身影正跪膝于案前,执笔书写着墨字。
听荷从膳房端来了茶盏,遥望公子专心受着罚,笔直若玉树的身躯却于寒风中极为单薄,不知是否为错觉所致,他几乎随时皆会倾倒而下。
将壶盏与一二块糕点放于书案一角,听荷垂首退至一边:“玉尘公子,这是奴婢做的糕点,和御膳司所出的大有不同,公子可尝尝。”
九千岁未止举动,甚至未抬一分眉眼。
这玉尘公子负伤前,她便知主子无常之性,极难侍奉左右。
可眸中清姿方才于陛下的威严之下替她言语,听荷回想着,秀颜逐渐泛红,何曾知她这不起眼的宫女,也能得九千岁垂爱。
“这经文奴婢来抄,公子去歇着。”
她谨言慎行般小声细语,怕被有心之人听着,又环顾了周围。
眼瞧公子已抄写了满满一案台,她忽感心疼,凑近了些,掩唇再作悄声:“奴婢能仿着公子的字迹书写,陛下定是看不出端倪来。”
“你敢瞒她,我可不敢。”
离声抬笔蘸上些砚台内的墨汁,才觉墨已用尽,淡然冷笑。
“公子何出此言呢?奴婢是真觉着陛下太是狠,”
听荷见景急忙磨起了墨,愁眉苦脸般叹下气,“公子才与陛下成完大婚,陛下就这般责罚公子……”
原被其阴戾残暴的性子蒙蔽了双目,她现下仔细一观,却觉这风雅不染尘的九千岁煞是好看,难怪陛下对公子心念不止。
妄图之心更为强烈,听荷一面磨着墨,一面娇声道:“陛下不心疼,奴婢都要心疼了……”
“心疼我?”
离声嗤笑嘲讽,嗓音仍如泉水击石,沁入女子心底,“我竟有一日,沦落得被一宫女疼惜。”
柔婉似水的双眸泛出点点浅波,想这公子可是能入陛下的软帐,倘若再将她视作陪房暖床侍婢……听荷不可遏地作想,心上荡起层层涟漪:“玉尘公子若有所需,皆可唤奴婢。”
“床笫之事也可唤?”
一语道破了宫女的心思,离声直言反问,觉那娇姝之影应不晓此婢女藏有何等不堪之心。
殊不知玉尘公子竟这般不讳相道,听荷攥紧了衣袖,断断续续了好一会儿,才娇羞地轻言出口。
“奴婢是公子的人……自然是心甘乐意……”
若得宠幸,平素便可受九千岁照拂,她于宫中的地位就能再上一阶,至少在众多宫奴中,她偏得了主子宠爱。
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陛下诘问起苟且之事,她可说是主子之意,身为女婢不得违抗……
“可你勾不起我的兴致,”
当她正念于此,忽听公子轻蔑而笑,淡漠之语飘入耳中,“若想蛊惑男子,得多向陛下学学。”
“公子,奴婢没有……”
听荷忙心慌意乱,躲闪着眸光,生怕自己肮脏之绪被看得透彻。
“如若被陛下知晓,你当知后果,”
神色如常般泰然自若,离声沉默良晌后,徐缓相言,“不想死,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
字字若雪冰寒,阴冷得令听者发慌,听荷颤抖着起身,下意识地退上一步,抬眸便见一身那威仪的女子款步行来。
仿佛陛下若不责罚,九千岁也会以宫规惩处之,听荷闭口不再道,故作无事般缓缓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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