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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泰帝颤巍巍指着面前的禀笔太监、东厂大总管,一字一句道:“桂保,你今日若调不来临安大营,便就地自戕吧。”
“臣罪该万死。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桂保话说得倒也坚决,他掌着全京城的消息网,自然知道,昨天夜里,大理寺少卿严烁私自出城,去的正是临安大营。
严烁定是提前得了什么消息,桂保脑中急转,大理寺和刑部彻查军械案,也正是这件案子,逼得烨王走投无路,不得不揭竿而起。
可惜如今沈之砚人不在京城,他知道内情最多,说不定早就预料到烨王会提前伐京。
“摆驾。”
内监刺耳的公鸭嗓扬声而起,整座皇城惊醒了,慌张失措的宫人如热锅蚂蚁,手持仪仗乱纷纷站队。
皇帝撑着外强中干的身躯,着衮龙袍,戴九毓冕,踩在脚下的御道绵软犹如云朵,面无表情登上御舆。
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两个女人,正是长公主和惜归郡主。
皇帝转过身,居高临下冷然垂望这对母女。
“端宁阿姊,这就同朕去城上见你那好情郎吧,到时你替朕问问他,我萧家哪一点亏待了他。
他生母本为贱婢,生父更是个粗鄙马夫,却从生下来,便享有与你我同样的尊荣,这些年他在西北一手遮天,俨然已是土皇帝,就这还不知足,想要一步登天。
朕早就说过,他那样的贱种,偏生装出一副清贵公子哥儿的模样,却改不了骨子里的贪婪,我的好阿姊,如今你可后悔了?”
端宁长公主一身烈焰红裙,神情呆滞,对皇帝的话充耳不闻,高髻华簪,似要压得她无法支撑头颅,身体摇摇欲坠。
裴琬莠在旁搀扶着她,面色阴晴不定,只一双眼灵活地转个不停。
被禁卫押着,两人上了后面的小车。
一路上端宁长公主呆坐正中,活像个木头人,只随着车身的晃动左右摇摆。
裴琬莠面有愁容,不时瞥她一眼,忽而开口探问:“父亲他真是马夫的儿子?”
这段时间在宫里,裴琬莠早就改口唤端宁做母亲,也是在宫人口中,得知了不少当年她和烨王的秘辛。
萧铎的生母,曾是先帝身边的宫女,一同在这深宫长大,是先帝初生情愫、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虽是身份天壤之别,在那两小无猜的年纪,却也是最真挚无暇的情感,是他心头难以忘怀、也亏欠最多的一抹月光。
概因两人的事被当时的皇后娘娘撞破,一怒之下,将她驱逐出宫,赐嫁马夫。
先帝的母后并不杀死这胆敢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的贱婢,而是以这样的方式,绝了儿子的念想。
谁想先帝当年也是情种,两年后,心爱之人难产而死,他私下里将那个孩子带进宫养在身边,收为义子,赐予国姓,便是萧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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