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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清将袖子?挽起,将手浸湿在铜盆处,反复清洗干净,用手巾擦干后,用一根小巧、极细的扁平银杆沾上秘制的糊状物,将其涂抹在温明珠的脸上。
不消一个半时辰,面具已做好,裴玉清将其收入小木箱中。
谢离愁百无?聊赖地靠坐在门上,竹帘内的对话?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他垂首与袖中的小蛇逗弄用以排遣时光。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离愁的耳朵微动,听到?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阁主?好。”
谢离愁立即一掌隔空拍去,掌力带着竹帘微动,发出细微响声。
裴玉清一见异状,立即将摘下的面具复又带上,将用具收于小木箱中,将身上因坐姿起的褶皱捋平后,退后并隐到?一旁。
此诸动作,完成只在十息之间。
温明诲走进来,透过竹帘,一眼撇过去,正巧看到?谢离愁扶着温明珠从软榻上起身,旁站着一个低头的侍从,一切犹如寻常那般。
温明珠发丝有些乱,几缕从玉簪别?的发中跑了出来,衣领上沾了些异样的斑点?。
温明诲停在那儿,看到?谢离愁在这,以为只是简单的理疗治理。
这些年,温明珠时常不能安睡,乃是心郁气结之症,都是经谢离愁之手来调理。
谢离愁又俯下身,细心地为其整理衣领,用帕子?将斑点?抹去,道:“刚刚一番扎针,经络已疏通些许,温哥哥你好生歇息,晚间再来看你。”
温明珠颔首。
谢离愁随即又往后瞥了一眼那个侍从,道:“你也随我一同去,药房里的那些药材还未整理完。”
那个侍从声音含糊地道一声是,跟在谢离愁身后,经过温明诲身旁时,两人一同行礼后,这才离开。
温明诲撩开竹帘,走过去,很是自然地坐下来,看到?矮桌上的两杯茶,目光微沉。
她伸手去触碰茶杯,都是冷的,看来放置已经很久了。
她道:“两杯茶?明珠,谢离愁何时有喝茶的习惯了?”
谢离愁有个习惯,天蒙蒙亮时,会?前往山间采集露水,故他喝得最?多的也是山间清露,而非茶。
即使他来这里几个时辰,也都是自备水囊,很少喝茶。
这方,温明珠已将自己收拾妥当?,重新坐回琴案后。
闻言,他连头都没抬,手上已经开始拨弄琴弦,语气清冷:“只是偶然一次邀他饮茶罢了。
怎么,你这也要管?”
温明诲将两个茶杯移开,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支着头看着温明珠抚琴的身影,“冤枉呀,明珠哥哥,我只是随口一问。
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一下冥魄节的事。”
“你的身体不好,冥魄节又需十日住在道观中,道观膳食又粗陋,以往你都是待个三四日便?下山。
我看这次,你不如……”
琴音戛然而止。
温明珠看向她的眼神幽深、寂静,扯动着嘴角:“以往每次不过待个三四日,你就急着催我下山,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日子?久了,去道观的香客会?多起来,你怕有人看到?我罢了。
还说什么担忧我的身体,真是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你这种?小人,替母亲祈福、上香,母亲在地下也只会?觉得作呕。”
温明诲面对温明珠的夹枪带棒怡然不动,“秋季,寒霜渐起,山上湿气重,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
以往每次谢离愁都会?跟在你身边,这次也让他陪着你吧。”
她起身,走过去,目光游离于他的腰部。
这些年来,自从武功被废,温明珠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这宽大的衣袍仅是被一根丝带系着,显得他的腰清瘦单薄,整个人形销骨立。
但即使如此,也不败他的遗世独立之姿。
不废他武功,他就会?乱跑,就会?反抗于她。
但废了他的武功,就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两相权衡之下,她觉得,还是后者更?好,即使他的身体会?一日又一日、慢慢地垮掉,但只要他还在她身旁就好。
温明诲伸手,想?要去握他弹琴的手腕,温明珠将手缩回去,往后挪了三大步,将两人的距离尽最?大拉得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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