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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会忘记杨二宝和大脚婶对爹妈的恶语中伤。
他甚至每每想起爹妈曾受到的屈辱,想起姐姐的含冤而死,也曾心头滴血,也曾愤愤不平。
但是,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毕竟是党的干部,他只能把这种不平强压在心里,不会外露在脸上,更不会说出口。
现在,无论他们是通过何种渠道,求到了他,他就觉得有责任帮助他们走出困境,这不仅是为天旺解决了难题,也给村里办了一件好事。
可是,一考虑父母的情绪,他就想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他的父母,从而给爹妈找回一些心理上的平衡,找回一些安慰。
作为儿子,他相信他的父母会通情达理的。
如果父母真的有什么思想疙瘩,他再慢慢往通里做。
想到这里,开顺便说,爹、妈,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虽然我们下一代之间没有什么隔阂,我与天旺小的时候关系也很好,到后来我们长大了,懂事了,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但是,我知道,你们老一代之间的积怨很深,过去的事,也给你们的心灵上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作为儿子,知道了那些事后,也很难过,但是,又帮不了什么忙。
现在,他们家出了事,求到我们了,我只能尊重你们二位老人的意见,你们说咋办就咋办。
老奎自然明白儿子的用意。
开顺是想让我出一口气,出一口憋了几十年的气。
他为此而深深地感动,为儿子开顺的孝顺而感动。
但是,当他拥有了这个权力以后,有了完全可以决定杨家命运的关键时刻,他却犹豫了。
他不觉想起了他和杨二宝在胡老大坟头上那一幕——“我们都老了。”
“胡老大死了,说不准哪天也就轮上我们了。”
“支书,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但是,总是没有机会向你说。
今天,我就当着胡老大的面,向你……赔个情,道个歉。”
是的,我们都老了。
我们都会死,迟早都会死的。
但是,年轻人还要活,还要好好地活。
他不觉想起了天旺,那个为了自己的女儿,与家里决裂的小伙子,见了他,总是满脸的歉疚,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奎叔!”
也正是这位年轻人,在村子第一个办起了食品厂,解决了红沙窝村的一部分闲散劳动力,也拉动了红沙窝村的农产品的生产。
他,他们,才是红沙窝村的希望,是红沙窝村的未来。
老奎突然地感到了抉择的艰难。
儿子呀,你给老子给了一个出气的机会,让我找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与平衡,却也给了我一个重新认识社会,审视人生的机会。
你得让我好好想一想,再认真好好想一想。
老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开顺妈却发话了:“儿呀,要是天旺的事,你能帮上忙的话,帮一帮也行。
这娃不错,人老实,厚道,每次见了我,都乐呵呵的,对咱亲着哩。
可就是,这事儿不完全是天旺的,说来说去,还是杨二宝的那一屁股的债。
村里所有人的忙,我们都可以帮,就是不能再给杨二宝那种人帮忙了。
早些年,他和田大脚一唱一和,差点没把你爹气死。
一提这两个人,我的心里就堵得慌。
树怕伤根,人怕伤心,我们的好心,都被他们当成了驴肝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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