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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晏咬牙道。
“是我失言了。”
荀清臣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无声苦笑,“若有在下能效劳之处,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楚晏深深吸了口气,脸色稍霁。
但这对于仰人鼻息的阶下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比起释然,这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风暴突至。
整个人被扯到楚晏面前时,荀清臣闭上眼睛,反而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很快,心中这种诡异的平静就被打破。
有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从额头上浓重如墨的淤青,到下颌处几不可见的血痕,从如蝶翼般轻颤的睫羽,到贴着几缕发丝的脸庞,从纤细优美的脖颈,再到素衣之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楚晏轻笑一声。
与她看似怜爱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从未掩饰过的刻薄话语。
“好一个天姿国色的丧家之犬。”
即便再怎么逃避,荀清臣还是辨别出了其中的亵玩之意——不,她话中的那股子轻蔑与鄙夷,甚至不需人分心辨别。
它就那么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正如她手上毫不顾忌的动作。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荀清臣本能地崩紧了身体,但这点儿微妙的抵触不但没有见效,反倒招来更恶劣的捉弄。
“刺啦——”
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或许,也是自尊被撕碎、被践踏在脚下的声音。
身上这件宽大的单衣,在楚晏的手下脆弱得不像话。
秋风呼啸着灌进帐中,荀清臣打了个寒颤,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闭着眼睛。
帐内,有他从前的学生,有治疗他的医士,有看守他的士兵;一道薄薄的帘子之外,更有为了他放弃南下、险些丢了命的小辈,有无数双不同的眼睛……而此时此刻,他却披头散发,镣铐加身,连件可以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荀清臣死死地咬住嘴唇,消瘦的身体崩到了极致,像是一把拉到了极致的长弓。
可那只手犹不满足。
它游走在青年的身体上,像是狮王在巡逻它的领地,而后,慢慢地,慢慢地,向下而去。
荀清臣活了二十余年,第一次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楚晏……”
他蜷作了一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手,希冀阻止那只近来让他吃尽了苦头的手。
他这点儿力气对世子殿下来说,简直小得不值一提。
楚晏轻轻一挣,就甩开了那双典型的、属于文人的手。
她像是偶然间起了什么兴致,眉眼弯弯地低下头,看着他一点点地露出屈辱的神色。
“怎么,先生现在要与我说士可杀、不可辱了吗?”
楚晏转头道:“还是说,王小公子的命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她长长叹了口气,忽然又问:“那再加上执金吾何永?还有城门校尉李泰,安乐侯楚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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