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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过一夜,凉爽如冰,冲掉一身臭汗,他又仔细洗过脸,刷了刷双手双腿,看见身上几块伤处淤青未消,眉角和手臂上都新结了痂,倒真有了一点兵士的意思。
可他既不会技击,也不能统兵,唯一所能,只有冷静的思考。
所以不论是在盗墓,还是在和王祐虚与委蛇,他都在想:还有什么转机?
想到上缭壁的惨状,他不自觉地看向内城城门。
太阳才初现端倪,昏暗中,他忽然看见一个身影在城墙下移动,还在向他跑来。
眼睛尚未看清,心头却一念澄明,他四处确认看不见王祐,然后忽然惊觉,忙把短褐套在湿淋淋的身上。
他悄声说:“严黎,你怎么跑进来了?”
严黎没立刻回话,而是把他一拉,一路跑到石庙背后。
刚蹲下,刘基先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刘肖怎么样?”
“他们确实把他送进了军营,我拼了命进去看过一眼,还有气。”
严黎说,“放心吧,山越信仰飞鸟,他们有句话,叫笨蛋是不会死的。”
刘基知道这是在安慰他,便回一句:“当然,全天下都知道的。”
严黎说得轻松,可她满身脏污,一边脸分明肿了,嘴角也挂着伤,显然是为了进军营而付出的代价。
刘基握紧了拳头,又问:“现在壁里怎么样?”
她摇摇头,“太史慈占领了兵库粮仓,发了些金银,没让士兵抢掠。
但一半士兵忙着把尸体丢出城外,一半忙着把还活着的人全迁出去。
那些人吵着不走,要下葬亲人,要带东西,纷争不断,又死了好些人。
再过十二时辰,这里一定会变成空城。”
刘基心想,太史慈为了偷偷开掘大墓,不惜把几千户人全赶走,这是铁了心要做。
严黎深呼吸两口,又说:“时间很紧,你帮我去找一个东西。”
“什么?”
“刘肖和那将军搏斗的时候,可能掉了个东西,如果运气好,就还在这内城。
是一枚骨头做的鸟哨。”
刘基一愣,“为什么这时候还要找它?”
严黎反问他:“公子,你当时为什么要冒险救走王祐?”
“为了阻止盗墓。”
刘基不假思索地说,“阻止像现在这样的事情。”
不管是执着也好,天真也罢,他那天在刘充国墓里想明白的目标不会轻易改变——哪怕阻止不了盗墓,也不能让它演变成更大的战争。
“那么,我们的目标就是一样的。”
严黎目光灼灼。
“好。”
刘基不再问,他装出闲庭信步的样子,向当日打斗的方向踱去。
刘基最早看到的是那枚熊型玉石嵌饰。
在它旁边细细找了一遍,才发现了那更小的一只骨哨。
鸟哨是有特定吹法的,山越巫师有的能用它来号召群鸟,甚至形成“百鸟朝凤”
式的奇观,让越民拜服,可没想到刘肖看似粗莽,也懂得这类技巧。
他把骨哨交给严黎,严黎则告诉他,内城有一处墙根下留有暗洞,掩饰成排水陶管的样子,那是刘肖以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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