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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柳烟捂着伤跪倒在地,眼角的余光看着那绫罗素白的裙角,如同阿娘幼时哄她的故事里,那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
但故事里月亮上的神女会为了钟情的凡人落下一抹余晖,故事外,却从没有人敢指望月亮向她奔来。
“你受伤了?”
那入月华般皎白色的衣裙更近了些,“我没出重手——是你先前的伤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花柳烟闭了闭眼,心中蓦然涌起无尽的不甘。
为何……
为何又是这样……
好像无论她多努力,都只是那群生而高贵的人眼中的蝼蚁傀儡,永远卑劣,永远低贱,永远是个踏不出那方寸之地的玩物。
“仙君端座剑阁,高高在上,自是不知我们凡尘疾苦。”
花柳烟惨笑起来,脸上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渗出黑血,她声音很轻,却又沉沉,满是麻木与疲累。
“仙君来此前,应当是知道我的那些经历了吧?莫非你也觉得那些人,不该杀吗?”
话出口后,花柳烟自己都觉得荒诞。
她在问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问过太多次,问过太多人。
眼前这位在云端之上的剑阁仙君,又哪里能知晓她的疾苦?即便是知晓了,至多也不过是一声感叹——
“该杀。”
……该杀?
她说该杀……
该杀啊。
花柳烟怔怔地抬起头,反倒一瞬间语无伦次:“可我不仅杀了人,我、我还是个妖鬼,我是以鬼气杀的人,我——”
那小仙君却道:“那又如何?那些人本就该死,你根本无错。”
“至于妖鬼——我曾在书上看过记载,能成妖鬼之人,生前都受过苦,稍有不慎就会理智全失,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活下来。”
“花柳烟,你不仅活了下来,还没有伤及无辜,只报复那些害了你的人,你做得特别好,特别厉害。”
——特别厉害。
花柳烟的睫毛颤了颤,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却一片模糊。
她分不清那黏腻的存在是血还是泪,却还是执着的、努力的睁大了双眼。
月夜朦胧,鬼影交错,人心浮动。
小仙君踏过所有,不顾裙边沾上鲜血,一步步,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如一片月华降落人间。
花柳烟仰着头,一时有些恍惚。
她想,原来阿娘没有骗人。
原来天边的月亮真的会到眼前。
原来在某一刻,遥不可及的月光,也会温柔的洒在她这样污浊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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