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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针一点点上移,缝好了她腰侧的衣服,又缝到她领口。
针线从胸口滑过脖颈,说不出的暧昧。
狭小的房间里,她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每次呼吸间胸臆的起伏,都让他蜿蜒的走针夹杂了旖旎的氛围。
她努力将目光凝在他的手指上,忽然想起一件事:“认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画画?”
他的书房有笔墨纸砚,但案上摆着清一色只有写字的油墨,从未见过作画用的松烟墨。
她见过他开枪写字,也见了他缝针,却从没有见过他作画。
他一滞,走针的手顿了顿,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倒是你,浮厝林里这么多年,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缝?”
阿黎默然不语。
她不会针线,是因为浮厝林里有一个心灵手巧的谢春榆,将他们姐弟三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几百个日夜朝夕相伴,每年临近曾家覆灭的日子,阿黎总会有些夜晚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
每逢这种时候,春榆总是不肯留她一个人在房里,默默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教她和面蒸馍,教她如何画出花样纹路。
春榆从没有说过什么,但阿黎总觉得她什么都懂。
而谢春榆此时,却在绣房的二楼静静等着。
窗棂被石子儿敲了三下,她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石云飞轻巧跃身,撑手翻进来。
方才林师父受伤,石云飞趁乱从战局中脱身,躲在绣房附近的三彩铺子里,直到春榆在二楼窗外挂出油纸伞,才悄悄摸来。
他右肩脱臼,春榆摸准伤处,抬眼看着他。
石云飞没说话,将掌心按在了她的手背上,猛然发力,咔地一声将肩膀复位。
石云飞闷哼一声,额头枕在她肩窝,等疼痛散去才轻声说:“让我靠一会儿。”
他嚣张狂妄的时候,她还可以冷硬地拒绝他;像现在这样脆弱的时候,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春榆原本垂着的手缓缓上移,落在他的腰窝,安抚地拍了拍。
短短一日夜,情势如此逆转,他们两人几遇险境,在生死之间兜过一整圈。
春榆心里有些复杂,既有劫后重生的庆幸,又有些许对这一切的怀疑。
她的选择都是对的吗?今天林师父为了解开他们姐弟三人对峙的死局,不惜以命相搏。
那以后呢?她会不会失去更多?
春榆缓缓松开石云飞,想开口对她说自己心里的纠结。
石云飞刚刚从肩痛中缓过来,第一句话却是:“什么时候动手?”
他始终在盘算当下的情势:“玉家兴和谢二都负伤,萧文只善用枪,你趁他们不备,偷走萧文的配枪,我就有把握杀了玉家兴,控制住全局。”
春榆骤然松开石云飞:“林师父还生死一线,我绝不在此时动手。”
石云飞沉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一生所求就在眼前,还能有几次这样好的机会?”
春榆还是拒绝:“石云飞,我谢家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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