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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嬷嬷点头接下了话茬,“您是齐家夫人?”
那人摇了摇头,知晓了身份忙敞开大门笑道:“我家娘子去凤禹坊的裁缝铺了,珩哥儿刚也出了门,只剩了我和老太太在家,老太太午休点了安神香这会子刚睡下。”
“孙妈妈,我不是人吗?”
一声脆生生的少女音,虽是抱怨,却带了点童稚的乖巧。
那少女从正堂蹦跳着出来,八九岁的样子,她身着嫩粉色的窄袖衫和百褶裙,外搭同色系的直领对襟半袖衫,盘龙福髻显得整个人灵动又可爱。
“哎呦,忘了还有我们二姐儿了。”
被叫孙妈妈的那人忙笑道。
此时门外的镖师和那车把式将苏屿的行李卸下来,问着搬到哪,那孙妈妈却是手足无措起来,娘子走的时候也没安排,这可怎么办才好。
“先放院儿里就成。”
倒是还没那被唤二姐儿的小姑娘有主意,听见有小姑娘答话,准备搬运的二人看了苏屿一眼,见苏屿点头,也就开始搬了。
“姐姐,你可真好看,美得像从画里出来的,我叫齐桑宁,姐姐叫什么名儿啊?”
那小姑娘到苏屿的肩膀处,也不见外,友好的挽着苏屿的肩膀把她拉进门里来。
大门朝南,进门是一个小院落,不大不小,小路是青石铺的,不是很平整,有草从未覆盖青石的地方冒出来,肆意生长。
正对大门的是主屋门,左侧面还有两间房,门关着,不知是仓库还是柴房,主屋与左侧房屋的西北夹角有颗青梅树,树下放了张石桌和几个石头凳。
右侧则是面墙,离墙不远的东北角是个轱辘水井,旁边放了个木桶和两三个木盆,正中则是一小片菜地,锄得匀匀地似是刚播种,一根晾衣绳横贯南北,靠墙的东南角还有两间围起来的露天小屋,西南角有个篱笆围起来的棚子。
“我叫苏屿。”
桑宁拉着苏屿到那青梅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下,苏屿半弯腰正欲坐,看着石桌上乱爬的两只蚂蚁心里咯噔一下,此时也顾不上是否矫情了,忙站直了强扯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小妹妹,没事儿,我不累。”
“姑娘。”
这边尚且说着话,余嬷嬷那边叫苏屿,苏屿看见她的大小行李进了院,意识到余嬷嬷这一行人是要与她告别了。
“姑娘且先在这住着。”
余嬷嬷似是终不忍看她那眼神里的认命,也似是安慰,又将这一路说过的不知多少次的话道出。
“我们公子说了,明年春闱他必定榜上有名,届时定第一时间迎娶姑娘进门,姑娘千万不要自怨自艾,擎等着我们公子提亲就成。”
苏屿却是淡笑一下未置一词,这世间情义凉薄,不外如是。
父亲是,闻家亦是。
昔年齐家落魄,父亲便悔婚与人断绝了来往。
事情发生时她还小,都不知竟还有这事儿。
而那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父亲,转头未经过她的同意又将她与门下侍郎闻攸的独子闻琅定下婚约。
她未反抗,不是因为喜欢闻琅,只是也不讨厌闻琅就是了,况且父母之命她从未想过违拗。
如今苏家遭难,闻家亦如法炮制,断了这婚约。
此刻也说不上闻家是否真的无情无义,大难来临各自飞本是人之常情。
况且闻攸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与父亲交好而受到父亲牵连,被贬为监福州盐酒税,五年不得升调。
但闻家到底是念着旧情,派人把她好好地送到了这小镇上来,并一路周到照顾着,说句仁至义尽尚不为过。
只是那闻琅还巴巴地念着要娶她呢,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叹遇此良人,还是暗骂他优柔寡断。
要么就直接带她去福州成婚,护她一生,要么就断的干干净净,不再往来。
偏此人站在中间,托人说着此生非你不娶的情话又没半分行动力,让人委实信不起来。
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苏屿终是回过神来,从前大京城的苏府贵女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偏远小镇上的布衣乡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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