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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
和清明相关的诗词不少,可商挽琴望着霏霏淫雨,能想起的只有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
爷爷可是中文系的,要是知道,肯定要不乐意地嚷嚷,但不妨碍他继续给商挽琴做上一桌好吃的。
清明是很奇妙的节气,前一天还阳光灿烂,一觉醒来就看见雨雾的世界。
这种奇妙当然有科学的解释,但她宁肯相信是为了迎接鬼魂。
她不喜欢雨水,清明除外。
商挽琴家里不祭祖,也没什么族谱啊祠堂之类,清明节就是普普通通去扫个墓。
这个日子并不哀伤,只铺满了细碎的日常:纸钱买了多少,抹布带了几张,记得拿个桶,扎好的金银元宝也来点吧,纸人就不要了,怪渗人的,香烛按人头算着拿……
呼——
商挽琴推开车窗,对着雨雾吹了口气。
没有白气,也对,虽然降温,终究是春天。
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从车后座翻出件外套披上。
“音音,去买花了。”
妈妈叫她。
“来了!”
商挽琴边穿衣服边下车,小心翼翼跨过水坑,跟着家人去路边买花。
清明的花要贵一些,白色和菊花居多,不过人们也不在乎。
奶奶有点计较,觉得坑人,虽然还是挑着买,却会碎碎念:“仪式感就是一场剥去实用性和真正价值的骗局。”
一边念,一边买。
奶奶是想小声的,但老年人耳朵不太好,自己觉得小声,其实是正常说话的音量。
小贩们和路人们都看过来,奶奶浑然不觉,继续边念边买花。
商挽琴拎着向日葵,在旁边忍笑。
父母也忍笑。
没有人会指责奶奶,也没有人会质疑她计较花的价格、是不是忘记了和爷爷的情分;真正的观念从来和形式无关。
假如爷爷还在,大约也会这样念,但会换成更加诗意的说法;他和奶奶挺像的。
小贩们都是会做生意的,看客人只是念叨,不影响消费,也就跟着赔笑。
还有人看见商挽琴抱着向日葵,觉得奇怪,就搭话:“你们去扫墓,怎么拿着向日葵啊?”
商挽琴就说:“这是我爷爷最喜欢的花。”
她不说生前,也不说以前。
爷爷一直都在她心里陪着她。
“那有点太喜庆了。”
路人咂咂嘴,却又笑着感叹,“但老人家泉下有知,肯定还是高兴。
不像我家孩子,现在都记不住我喜欢什么。”
大人们寒暄几句,各自分开。
墓在山上。
一层一层的公墓,看上去像水泥色的梯田;有些墓已经扫过了,面前摆着燃尽的香烛和贡品,有些还干干净净,还有些正在扫墓。
一路都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抬头就望见硝烟在雨雾里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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