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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循入学时虽是举人,可学问做得一塌糊涂,若非他后来上进,刘阶简直都要怀疑他的功名是买来的了。
也许是因为突遭变故,他入学后性情大变,读书之刻苦,可谓宵衣旰食,悬梁刺股,颇有股不死不休的劲头。
上课时,旁人瞌睡打盹,唯有他与谢琅、陆梦龙三人真心向学。
一开始,段不循还远不如这二人,不过一年功夫,学问文章就已经在这两人之上了。
刘阶自己也是大器晚成,虽有柄国之志,暗以宰辅自诩,偏偏四十岁才中进士,四十三岁才混得个教官的清水职位。
段不循身为后起之秀,与刘阶颇为相似,而后他长进神速,对苦苦煎熬的刘阶也是一种激励——初入监时只通四书而不通经,只能居正义、崇志和广业堂学习;一年半后,竟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越过升修道、诚心堂,直接升入国子监中最高等级的率性堂读书。
本以为教学相长,师徒莫逆终有携手朝堂的一日,却不想老师入阁拜相,学生却甘为下流,成了一介商贾。
这如何能教刘阶释怀?
“不循没规矩惯了,受不得官场约束。”
段不循果然是这套话。
刘阶颓然叹息一声,挥手道:“不早了,去睡吧。”
“是。”
段不循拱手,倒退几步,一回身掀帘子出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放亮,戚氏就过来敲冉静临的房门。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欸我说你没事闩门干什么?快开门!”
静临从昏沉中被吵醒,顿觉头痛欲裂。
昨晚是后半夜才入睡的,一想到这屋里的大炕上曾躺过柳茂,她就不敢阖眼睛,只好点了蜡,抱着被子窝到窄小的竹榻里,快天亮了才睡着。
“有事吗?”
静临略一动便觉得后背酸痛,实在不想起身。
戚氏阴阳怪气道:“呦!
懒到这个时候,婆母来找你,你说什么事啊?”
静临猜到她想问什么,想快些把她打发了,遂干脆道:“田契我还给人家了。”
戚氏失声:“你说啥?”
她本来想打听的是,段大官人什么时候来抬人,除了田契还有没有旁的聘礼,却不料得了这么个回答。
“还谁了?为什么还呐?”
戚氏疯狂砸门,“你开门!
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为什么还?”
静临提着口气将门从里边开了,冷笑反问道:“凭什么不还?三十顷地够活几辈子了,凭什么要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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