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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姨母到底是真心为殿下,还是南海赵氏?”
“在我看来,并无甚区别。”
“区别在于,若是今后殿下即位,可否真能坐得稳,镇得住。”
淑贵妃微微垂下眼帘,方才这番言辞语调虽然平和,可她已然听出其中的含义。
如今南北处于相对平衡,是基于他们互相钳制的状态,若天枰的一方稍有倾斜,也就意味着平衡将不复存在。
而二皇子是在南境的一边加码,可一旦即位,能否约束赵氏的野心便是重中之重。
然林尽染这般刨根问底反倒是让她骤生兴致,“染之以为承熠该如何坐得稳,镇得住?”
他低声笑道,“姨母可知陛下为何如此心急地推动科举?”
淑贵妃冲他颔首一笑,并未顺着他的话展开论述。
“天下大事,怕就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与其说殿下日后如何才能坐得稳,镇得住,不若先证明这···”
林尽染话止,又拿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又续道,“这心,是不是真的胸怀大楚。”
这番话里涵盖的意思可就太广了,饶是淑贵妃也不禁为之侧目,沉思良久,收敛起玩笑之意,言语中颇有些凝重,“故而,染之仍执意要毁掉揽月楼?”
“您很清楚,揽月楼的结局早已注定,再多挣扎也是徒劳。”
“称我姨母!”
林尽染并未理会她略有恼怒的口气,只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小啜一口。
事关赵氏在长安的布局,初显成效却被如此摧毁,淑贵妃心中也难免沉郁,微微咬住牙根后道,“今日皇帝陛下能予你的,他日赵氏一族也能予你。”
“您······”
林尽染的话语刚要出口,淑贵妃冷眼已至,登时又换了称呼,挑眉道,“姨母,我自踏入长安后便信奉一句话,‘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不行,只有自己做主的才算数’。”
淑贵妃娇躯猛然一颤,可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纵使倚靠上柱国这等显赫背景,但细数桩桩件件几是皆予自己留有退路。
饶是楚帝再想如何处置,尚得忖量如何平息悠悠众口。
这般情状下,她只得强装悠然地掸指抚着披帛,对林尽染显然有些低估,甚至暗暗将他归入油盐不进的人堆里,可这般的人才若是杀了,委实有些可惜。
“染之,你如何能笃定,这位皇帝陛下就是诚心待你,毫无保留?”
林尽染暗暗揣摩淑贵妃话中的用心,默然不语。
即便淑贵妃再不受宠,与楚帝终究是二十余载的夫妻,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应也有五六分的把握。
或可说,她已经探查到些端倪,当然也不排除她有离间的心思。
他长吁一声,紧蹙的眉峰微微舒展,不由地莞尔,侧脸望尽这一排排的书架,“姨母,三层有如此多的典籍手书,你可曾读到过千金市马骨的典故?”
淑贵妃愕然,恰逢微风拂过,吹起她颊边略有凌乱的发丝,她的神思倏然清醒,却也不曾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皇帝陛下如今对染之的恩宠,何尝不是在向天下昭显他求贤若渴的心。
至于诚心与否,于我而言并无差别。”
林尽染见她茶盏已空,不疾不徐地提起茶壶予她斟上热汤,又续道,“姨母是在想,若染之心志如此坚定,为何还要来冒险见上你一面,是吧?”
“是为了那青楼女子?”
林尽染摇了摇头,迎上她那略有诧异的目光,“从某种程度而言,我宁愿姨母断了杜子腾这不切实际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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