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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尽头,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老五公寓的门前,望着紧闭的门,他知道方牧就在里面,可他举起手,却迟迟敲不下去,如此反复三次之后,他终于垂下头。
门忽然打开了,方牧站在门后,看到木桩子似的戳在门口的少年,面无表情,不说话。
方措看着铁石心肠的方牧,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紧紧握了握行李袋的带子,盯着自己湿漉漉的脚尖,说:“我向学校申请了宿舍,今天就搬过去住。”
方牧还是没有说话,少年抬起头,说:“方牧,你回来吧。”
他停了停,没有等到方牧的话,拧开头,望着楼梯的某一点,又等了一会儿,说:“那我走了。”
他提着行李,转身下楼,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的心也随着那一声嘭而凉了一下,下一秒,手中的行李却被拿走了,他惊讶地转头,只看见方牧高大削瘦的背影。
他提着方措的行李,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方措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又酸又涩。
他跟在方牧身后,就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他身后,那时候,他觉得方牧那么高大,他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
现在,无须再仰脖子了,他甚至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可是那距离,好像从来没有变过,还是那么遥远。
方牧将行李扔进车子,送方措去大学。
车内沉闷,谁也没有说话,方措望着车窗上映出的方牧的侧脸,用目光温柔地描绘。
他把他送到学校宿舍,宿舍是四人间的,因为申请晚,只能跟其他系的拼一间。
他们到的时候,宿舍里有人盖着棉被睡觉,听见动静伸出一头乱发的脑袋,瞥了一眼,又事不关己地躺回去了。
有人从外面回来,瞧见屋内的人一愣,咧开毫无城府的笑,“你好你好,你就是今天要搬来的土木工程系的方措吧,我,张炜,体育系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方措露出一个浅笑,“你好。”
张炜的目光落到方牧身上,对方措道,“这是你哥吧,我瞧着你们两人挺像。”
方措一愣,解释,“不是……是……我叔。”
其实两人单从五官上来说并不像,但男孩子总是习惯于模仿生命中出现的重要成年男子的神情举止,久而久之,仿佛真有了神奇的血缘关系,按老五的话说就是“什么人养什么崽”
。
从前方措听见这样的话,总是隐隐的高兴,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张炜一愣,哈哈一笑,热情地对方牧说:“叔叔你坐。”
方牧没有坐,放下了方措的行李就离开了。
方措站在阳台走廊上,看着方牧的身影一头闯入雨帘,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白茫茫的雨帘,那种白,映进他的眼睛里,使他的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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