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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叶琛见面时的表现再无礼再不堪,也全然是出于对她的思念,她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泼他的冷水。
她太冲动了。
明知道叶琛和他那个渣爹爹容津岸的脾气一脉相承,最是要面子,也最是爱端架子,她偏偏要往他的肺管子里戳。
可是她忍不住,从生下叶琛开始,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扮演一个严母。
毕竟,她自己就因为从小丧母而被叶渚亭溺爱长大,以至于过分以自我为中心,顽劣、娇纵,从来没有站在叶渚亭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当年父女二人差点决裂,她不能让悲剧,再次在她与叶琛的身上上演。
这间别院非常大,足够一个年幼的稚童从襁褓到少年的成长,叶琛自两岁开蒙起,便喜欢在种满蔷薇的花廊下默默读书习文。
梅若雪走后,叶琛只与叶采薇简单交代了一句,一个人走回到书房,踩着木杌拿到书案上他正在习读的《大学》,来到花廊之下。
清高又倔强的模样,和容津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花廊下有专门为他摆的圆杌,叶琛却并不坐,只是站着。
他比一般的四岁孩童要生得瘦一些也高一些,书本被他双手捧着,恰若一株笔直挺立的、小小的松树。
松树的树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响动。
叶琛对悄然走到身边的娘亲视而不见。
叶采薇也并不想打扰他的专注,尽管道歉的话已经挤在了她的嘴边。
她默然。
叶琛这孩子,不仅完美地继承了她与容津岸绝好的相貌和绝不肯轻易服软的犟劲,还加倍发扬了两人敏慧的头脑,天资聪颖、一点就透,若是有实在想不通的问题,才会主动问她。
到时候再讲不迟。
浓烈的阳光透过茂盛的蔷薇花和枝叶,零零落落地打在叶琛白皙的皮肤上,他的瞳仁又大又黑,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小小年纪,眉宇间竟然已经有了一丝深邃的愁苦,与这满身的花影,竟有了一丝苦中作乐的味道。
就这样,母子两人相对静默。
叶琛手中的《大学》翻了好多页,问鹂忽然过来,形色匆匆,面色如铁,她覆在叶采薇的耳边说:
“七奶奶那边来了人,说容大人又去了奚家大宅,七奶奶让先生带着小公子过去。”
叶采薇的手蓦地攥紧。
果然,不应该对容津岸抱有侥幸吗?
她辛辛苦苦藏匿了五年的一切,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找到。
更重要的是,梅若雪这样吩咐,她没有任何拒绝或者出逃的余地。
这别院是奚家的。
“阿娘?”
她的仓皇和强作淡定落入了叶琛的眼,男孩放下手中的书卷,黑漆漆的瞳孔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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