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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怔了一下,放声大笑:“哈哈哈,好,这也叫‘弹’棋嘛!”
我斜他一眼,起身走到窗前。
室内生着炭火盆,温暖如春,我后背微微汗湿,窗外长安的雪夜却是寂静的。
这个城市啊,热闹的时候,连厚重的明德门,都关不住它带着胡麻饼味的欢闹声,静下来,也是这样千门万家俱静的。
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
这一闲就闲了十天之久。
直到这日,王家迎来了一位我想不到的客人。
来人身态丰腴,这些年来想是养尊处优,容颜并不见风霜痕迹,反而比当年我识得她时更年轻丰盈。
她进了正堂,神色焦急,也来不及拂掉袍上的雪花,张口就道:“阿郁!”
我惊得站了起来,望了望门外,又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去了哪里?你还敢……”
她利用我和裴公、夫人去探病的机会,混进了当时的户部尚书王晙家里,和绮里一起报了仇,杀了王晙。
十年来她一直藏得很好,怎么今天竟突然现身?!
“阿郁,这不相干。”
康九娘摆手,“我今日来,是想……”
“你险些连累了裴家,怎能说是不相干!”
她看了我一会儿,深深叹气:“罢了。”
小雪轻盈如解舞,飘落时悄无声息。
她便在这一片清寂中娓娓道来。
然而,她越说,我越吃惊:“你说你一直藏在……李右相家中?”
“是。”
“你……你做了李五郎的……”
“是,我做了他的妾室。
他丧妻后并未再娶,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就是那个爱写变文的……”
就是李林甫那个爱写变文的胖儿子?
“是。
我常伴他入市肆中,搜集故事,写入变文。
他写变文时,若有语句不能决,我亦陪他苦思。
变文送给寺里的法师之前,我总是先听他讲一回,若是文中有不当之处,便告诉他……待得法师讲变之日,我亦随他前去听讲,向听讲的女眷们询问心得……”
康九娘五官生得素淡,且她从前在典客署里时,除了跟我聊天,一向没什么表情,越发显得面目寡淡。
此刻她讲着这些话,不经意间,略略扬起了唇角——人的表情,真是复杂而微妙:只是这么一点点变化,整张脸便鲜活得像是另一个人了。
她的汉话也说得更精确了。
“你……你很喜欢陪他写变文?”
我问道。
“也不是很喜欢……”
她像是在斟酌辞句,“不是。
自从我父亲的事以后……哦,你已经知道了罢?我的父亲,就是阿失替的伯父,也死在王晙手下……自从我父亲死了以后,我很少觉得哪件事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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