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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裕楼位于邺城东南方向,紧邻王宫,遥望百众山。
这楼建得极高,雕梁画栋,明灯百盏,甫一入夜,条条街亮起来,这楼便成璀璨星河亮的一点,格外引人注目。
薛妤去得急慢,沿途将街道看一遍,问朝:“四月初六,百众山的妖出来玩,出什么岔子吧?”
“,殿下放心,殿前司看得死死的。”
薛妤若有似无地颔首,走近东南街,就见披坚执锐的邺都宫卫开道,从头到尾,浩浩荡荡站一排。
宫卫们见薛妤到,皆垂下眼,模样恭敬,敢直视。
在金裕楼门前等候的内执急忙迎上前,朝薛妤做礼,道:“臣引殿下进去。”
出这样的,主君亲临,金裕楼自然再接客,是以从上到下,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薛妤是掐着时间来的,速度算快也算慢,但这点时间,够邺主施法将薛荣唤醒。
果真,拐入三楼,两道门一推,隔着十二扇山水屏风和几张琴架案桌,薛荣悲愤到无与伦比的哽咽声清晰传入耳:“叔父,我日后,与修炼一途无缘。”
旋即,是邺主沉沉压着火气的声音:“小荣,别多想,先养好伤,修炼的,叔父来想办法。”
闻言,薛荣却无半分开心之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明白,以邺主的身份都办法给保证什么,只说个“日后”
,这便代表着,就这样。
这辈子,就这样。
薛荣蓦的闭下眼,眉眼间一片死气沉沉,声线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叔父,那群乱贼——”
恰在此时,内执引薛妤进来,通三间厢房的内室十分宽敞,跪在床边冷汗涔涔的医官们直起腰身朝薛妤的方向躬躬。
薛妤朝邺主见礼,无波澜地道:“父亲。”
邺主双手负于身后,像是气极,得顾忌着薛妤的子,脸色沉沉朝跪一地的侍从和医官摆摆衣袖,道:“起来,都去门外候着。”
医官们如蒙大赦,一个接一个提着药箱塌着肩鱼贯而出。
大门嘎吱一声闭上,偌大的内室熏香袅袅而起,除却薛妤父两人和躺在床上目光怨毒的薛荣,便只剩几个垂眉顺眼充当木头人的内执,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
邺主深深看薛妤一眼,点点床榻上无血色,气息萎靡的薛荣,别有深意地道:“看看兄长。”
“兄长”
两个字咬得格外,似是在刻意提醒什么一样。
薛妤上前一步,与薛荣那双怒火万丈的眼对视,视线旋即落在流畅的眉锋,英挺的鼻脊上。
得说,单论这张脸,跟她记忆肃王侯的样子有五六分合。
两百多前,她伯父与父亲被称为邺都双骄,们意气飞扬,珠联璧合,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可惜天有测风云,后来发意外,她伯父与早受过严内伤的祖父双双离世。
至此,她父亲登位。
曾经的肃王侯风华绝代,风姿无双,手下效力的能人异士在邺主之下,兄弟两各占一壁江山,感情却十分错,于是爱屋及乌,当的肃王侯对薛妤,便如如今的邺主对薛荣。
十分之疼爱。
那是幼时薛妤对肃王侯唯一的,仅剩的印象。
薛荣迎上薛妤的目光,脑袋里像是嗡的一下炸开锅,忍耐再忍耐,咬着牙根,颤着唇哑哑地笑一声,开口道:“知我做错什么,竟能让妹妹派出朝华来杀我。”
对如此质问,薛妤却什么反应,她只是垂眼思索瞬息,而后问:“出,第一时间疑的是我,为什么?”
“以往次次,看在伯父的子上,我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肆意妄为,成为邺城一霸,结下仇家无数,过是为上回罪有应得的一百棍,就觉得我要杀。”
说到这里,她掀下眼,得出结论:“薛荣,拿我当大的仇人。”
她一字一句掷下来,像寒光熠熠的刀刃,几乎是往薛荣心坎上戳。
确实常怨天平,既到这样的家族,为何要发那场滔天之祸。
同样是嫡系,且龄在薛妤之上,可谓占嫡,占长,凭什么薛妤跟说话,能用上如此高高在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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