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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妤走后,执法堂的人跟着撤退,火把蜿蜒昭王府外墙,像一条黑夜中盘踞游走的火龙,又像是月天里开了一路的绚烂山花。
昭王此时大监引着进入湖心的草亭,再没有半分先前叫嚣的气焰。
“皇兄。”
昭王看着面朝湖面坐着的男子,心虚般伸手抚了抚挺立的鼻脊,开口唤人。
“蠢货!”
几乎是薛妤一走,裘桐就变了副脸色,他身体不好,绪一上来便控制不住连连咳嗽,身后站着伺候的大监见状,急忙上前递帕子倒水。
待他缓过来一些,伸臂推开大监抚背的手,先前展现出来的天好脾气和如沐春风翻身一变,变成十二分的阴鸷冽厉,拍案而起时,逼人气势毫无遮拦扑面而来,顷刻间便叫人如芒背,冷汗淋漓。
昭王他突如其来的发难惊愣了愣,随后一撩衣袍跪。
“裘召,十天之前,朕联系你时说过什么,么快就抛之脑后了是吗?”
裘桐一步步行至他跟前,居高临瞥他,冷声道:“宿州的风水养人,将你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嗯?”
话裘召是半句都不敢应,他垂头,衣冠散乱,咬咬牙道:“臣弟绝没主动招惹圣地之人,实是……皇兄,我们鬼婴身上花了不少心血,若是此时放弃,不知何时才能再孕育出一个。”
“一个鬼婴。”
裘桐低喃般重复了句,而后倏地闭了,道:“为了一个鬼婴,你去招惹薛妤。”
说,裘召还一肚子不满。
自从裘桐登基以来,他走哪面对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脸,恭恭敬敬的言语,就算来宿州办事,也是半个土皇帝,哪里受过似今夜样的窝囊气和委屈。
“皇兄,臣弟不明白,一个圣地传人而已,为何就敢样嚣张跋扈,不将我们放里。”
“为何。”
裘桐重重咳了一声,一双空冥的眸扫向裘召,近乎一字一顿道:“因为朝廷皇族来没有灵脉,无法修行。”
“他们斩妖除魔,天上地来去自如,我们凡人之身,遇事束手无策,他们来寿命悠久,动辄成百上千年,我们呢,人不过区区百年。”
“嗬。”
说,他自嘲般地扯了嘴角,道:“连小妖小怪都不如。”
“即便如此。”
裘召忍不住反驳:“千万年来,朝廷与圣地从来地位,莫说只是个圣地传人,今日即便是邺主亲临,也只跟皇兄平起平坐,薛妤不过是个公主——”
裘桐似乎对他一腔脑热的无知话语忍无可忍,他道:“裘召,你真以为圣地和朝廷平起平坐了吗?”
裘召顿时闭了嘴,可那神,那模样,无一不说,难道不是吗。
“我和你说过无数次,实力不平等,则地位不平等,各方势力如此,人也如此。”
裘桐虽说是夜半便服出行,可不论是腰间垂挂的香囊,还是袖边的纹理,皆细细绣着栩栩如的九爪金龙,此时一动,上面的纹路跟活过来似的张牙舞爪,富贵逼人。
“人间诞的妖与怪,惊扰百姓,肆杀戮,朕作为君主,除了派兵,无计可施。
可间多少怪?朕又有多少兵可以派?”
“圣地呢,他们弹一弹手指,作乱的邪祟便只能束手就擒,乖乖就范,大妖也自有厉害的对付。”
裘桐淡漠地说出事实:“所以间永远需要他们,他们百姓心中,也将永远高高上,时时拥有超然的地位。”
“可我们不一样。”
“没了皇族,圣地可以派人来接手,或扶持个傀儡皇帝,或干脆取而代之。”
裘桐唇色淡近乎现出一种苍白,“天可以没有你我,没有裘氏皇族,却不能没有圣地,没有圣地传人。”
“形势一日如此,我们便一日处于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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