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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己的长子亲自为他定的婚事,如今人不在了,如何要违了他们夫妇的遗愿?
两件事情放在一处,还是能见到亲孙的高兴占了上风,她昨晚晚饭都多添了一碗。
丫鬟们不知其中缘故,直到今日上晌,门房来报,道是大爷的船到了码头,堂中一行人纷纷热闹起来。
彩云端上一盏热茶,半跪着递过去,“怪道老太太昨儿晚上胃口好,定是这血脉亲缘,近了也有感应,比旁人都知道的早。”
其余几个在堂中服侍的丫鬟跟着应和,“正是正是,大爷说不准想着老太太,也多添了一碗。”
彩云接道:“可不是么,这么些天没有信,原来是要给老太太一个意外之喜,我们大爷不止官当得好,还是个孝孙呢。”
明知她说的一句都不准,架不住这些好话实在动听,老太太心中欢喜又得意,伸出根指头在彩云额角点了点。
“你老子娘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嘴甜的女儿。”
彩云痴笑,“能让老太太开心可是婢子的福气,这么说,婢子往后可要多讨您开心,来沾沾您老的福气呢。”
一席话惹得老太太又笑起来,把昨晚听得的那句退亲抛去了脑后。
顾青川还在外头,就听见里面的笑声,大步流星跨过门槛。
守在门边的两个丫鬟急忙行礼见过。
“大爷回来了。”
稍时,门口的湘帘被两个丫鬟打起,高大伟岸的身影弯身进来,登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顾青川行至堂中,撩袍而跪,对着上首等候多时的老妇人行礼。
“祖母,不孝孙回来看您了。”
老太太双目噙泪,离了椅子去扶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的儿,这些年一人在外,吃了不少苦罢。”
顾青川顺着那双苍老的手站起来,宽慰道:“孙儿过得不苦,这些年除去祖母牵挂,老师也时常照顾我,算不得孤身一人。
只是杭州水远,不能时常来看望祖母,叫您担心了。”
这位老师,便是如今朝中的文御史,老太太点点头,没再提起这茬。
婢女端了把红漆木榆枝太师椅过来,祖孙二人一道坐下,老太太太久没见到他,关切如洪水滑坡,变作了口头说不尽的话。
顾青川起初还耐心答着,过去一刻钟,便有些疲于应付了。
他幼年失怙,被老师带回去,不久后老师受任巡按御史,他跟着老师行走四地,见惯了人心冷漠无常。
心中那点儿对亲情的渴盼,早早被现实打磨干净。
突如其来的关心并不能叫他变热络,反而不那么自在。
老太太渐也察觉,止了话头,对素月道:“给大爷上盏茶,他行路辛苦,我光顾着说话去了。”
素月答应了声,刚要去西厢的小茶间,却见彩云先一步端着白釉茶盏打那儿出来,奉至顾青川跟前。
“大爷,请用茶。”
顾青川试了一口,舌尖生涩发苦,不着痕迹吐回盏中。
他合上茶盖,随手将这盏没泡好的雨前龙井放在桌边,说起了正题。
“路上得知二叔新园建成,今日宴请宾客,不知他人现在何处?”
语气轻快闲适,仿若一位惦念着家中亲戚的好侄儿。
“他在小西园招待宾客,说是今儿来了好些重要的客人,大早就在接待。”
老太太道,即刻招来外面的管家,“去把二老爷找来,就说大爷回来了,想着见见。”
管家忙不迭应下,出门直奔小西园,想着这是大爷的头回吩咐,唯恐脚步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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