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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徐思婉原本连备礼的心思也没有,思索再三才让花晨多备了些银子——银两只要碎银,银票也要面额小的,最多不过五两银子一张的那种,随意取了一沓。
行至妙思宫,不及踏入宫门,徐思婉便已感受到一片寥落。
在锦宝林有孕的时候,这里原也热闹过。
因宫中母凭子贵,妃嫔们都觉得她自此就会有个好前程,总要寻着理由来串一串门。
后来经了落水一事,锦宝林身败名裂,同住的陆充衣也借着徐思婉的好话搬走了,偌大的妙思宫就只剩了她一个备受冷落的嫔妃,从前上前巴结的妃嫔宫人作鸟兽散,人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眼下正值正月,天气尚冷,妙思宫四处皆可见一些枯枝与残雪,有些就在宫道上散着,但也无人打扫。
徐思婉心生唏嘘,拎裙步入锦宝林的院门。
一个小宫女在廊下打着盹儿,察觉有人抬起眼皮,又见是她,连忙福身:“婉仪娘子安!”
礼罢忙不迭地迎上前,将她往房中请,“宝林娘子从昨晚就一直在哭,这会儿眼睛都哭肿了……”
徐思婉叹了一声,脚步却定住,目光落在那小宫女的面上。
她也就十三四岁,看着面生,徐思婉便问:“我从前没见过你,你是一直在宝林身边服侍的么?”
“不是。”
小宫女老实地摇头,继而又福身,“奴婢宁儿,是月余前刚差过来的。
因着先前的事,从前服侍宝林娘子的宫人都被打发走了……”
说罢,她小心地睇了眼徐思婉的神色,低低地解释:“那些旧事,奴婢也不知情……”
言下之意,显是怕徐思婉将她视作锦宝林的同谋,拿她出气。
徐思婉不由一笑,抬手拂去她留海上沾染的尘土,口吻和气:“我只随口一问,你别害怕。”
言毕一睃花晨,花晨当即摸出两块碎银,利落地塞过去,口中笑说:“瞧你年纪不大,当差也辛苦,这点银子拿去买糖吃。”
宁儿哑然,一时怔住,做不出反应。
她也是去年才进的宫,入宫后只在尚仪局学规矩,锦宝林是她跟的第一个主子。
所以她从前也没得过什么赏,两块碎银捏在手中直让她觉得不真实,一时便连谢恩也忘了。
等她回过神,徐思婉已然迈入正屋屋门,拐向西侧的卧房。
宁儿见状一拍额头,忙去沏茶备点心。
卧房之中,充斥着一片腐朽颓靡的气息。
徐思婉刚踏入门就觉得憋闷,黛眉皱了一皱,便信手推开了一扇窗子通风。
锦宝林原闷在被子中半梦半醒地抽噎,听到窗子响动,懵地将被子一揭,口中咒骂:“谁许你开的窗!
又皮痒了是不是!”
话毕她看到徐思婉,瞳孔骤然一缩:“你……”
徐思婉不做理会,镜子坐到圆案边的绣墩上。
锦宝林望着她满目的震惊,好似从未料到她真的会来,愣了良久,她猛地翻身下床,扑跪在徐思婉面前:“婉仪姐姐!”
“还有脸叫我姐姐呢?”
徐思婉垂眸,清清冷冷地睇着她。
锦宝林微滞,连忙改口:“婉仪娘子……”
月余不见,她清减了许多,几乎瘦得脱了形,双目又哭得肿胀,已丝毫瞧不出昔日的美貌。
她的气息也发虚得厉害,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思婉,在枯槁面容上直显得有些古怪。
徐思婉无心与她多费口舌,见宁儿进来上茶,就接过来,心平气和地抿着,只等锦宝林自己说话。
宁儿小心地瞧了瞧她们的神情,一句话都不敢说地低头告退。
锦宝林怔忪良久,枯瘦的手抓住徐思婉的裙摆,苦声哀求道:“婉仪娘子……您让我见琤儿一面,求您让我见琤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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