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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心莹坐下后,将长发自背后挽到胸前凑近炉火烘着。
屋内静了许久,梅英终于忍不住道:“娘子有不痛快便说出来,哪怕哭出来也好,别再这样糟践身子了。”
言心莹缓缓摇头。
梅英又道:“虽说襄阳郡公品阶高于阿郎,可夫人也是燕国公之女,就算襄阳郡公求陛下赐婚,燕国公也有法子推却的。”
言心莹将最后一缕发撩到背后:“阿梅,你知道的,当年阿爹尚为布衣时,阿娘便执意要嫁他。
我外祖父自然不允,为此父女反目。
外祖父连我阿兄都不待见,只对我好些。
如今外祖父年事已高,致仕多年,恐怕没有陛下召见,都入不了宫。”
梅英将沾雪的衣裳拿来置于炉火上燎烘,道:“说起来那襄阳郡公如何还未致仕?听闻他与燕国公、老赵国公三人为生死兄弟。
老赵国公多年前便病故了,襄阳郡公竟还未至七十?”
“想来也就是近几年的事了。”
“那娘子可以拖婚期,等到襄阳郡公也致仕,庞家不就没奈何了?”
言心莹站起身:“襄阳郡公长女为皇后,长子现为太子左卫率。
虽说陛下素来忌惮庞家,但不至于皇后请他赐婚,他都拒绝。
你以为襄阳郡公为何不先去讨旨?他想我嫁他孙子,无非是看上我娘为燕国公之女。
庞家为外戚,陛下本就忌惮,若他再向陛下请旨,只会教陛下更加猜忌。
若能轻易促成这桩婚事,陛下会以为是小辈两情相悦,不涉家族。”
梅英摇摇头:“那看来娘子只能逃婚了。”
“庞家势大,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继位,到时更是权势滔天。
我爹不过从三品,在朝中无任何依傍,做京兆尹多年已得罪不少人。
我怕若不如他们所愿,会祸及家族。”
言心莹再次打开屋门,风雪灌入,屋内灯火摇曳。
她道:“阿梅,我这一世就这样了。”
遇到那个人后,她对未来有了无限憧憬,谁知造化弄人,她将人弄丢了。
梅英急道:“娘子,你才多大啊!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别想不开啊。”
“放心,我不会寻死。
我若做出那样的事,爹娘都会伤心。
我会求阿爹,待我出嫁后,放你出府。”
言心莹再抑不住音声颤抖,“你代我体会,嫁一个心爱之人究竟是何感触。”
“娘子!”
梅英放下衣裳上前自背后抱住言心莹,哭求道,“娘子,我不走!
不要赶我走……”
…………
元日前三日,官员皆给假。
言心莹已经很久未与祖父母、爹娘、兄嫂、从子同案而食了。
她爹言公彦任京兆尹一职,公事繁多。
事情一多,处理得晚了,坊门关闭,在京兆府睡下是常有的事。
听闻前几任京兆府尹都做不长久,最长的也只有两三年,而言公彦竟做了八年。
可毕竟年过半百,有些事力不从心,近日也有迁职之意,陛下因还未有合适的继任人选,便未应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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