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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宁说罢没有久留,转身往院子里去。
杜蔺宜还没有走,凝着她的背影走远,想了想,又回到藏书阁,将程慕宁那几篇文章翻了出来,细细再看一遍。
那纸页上的字格外工整端庄,这一手楷书,没下个十年功夫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更别提这行文中对民生的见解。
都说她师从葛太傅,原来不是个花架子。
程慕宁刚走到廊下,“哗”
地一声,大雨倾盆。
银竹伸手替她挡了最后一步,唏嘘道:“看来今年夏天是不热了,所幸公主这两日也不必再热得嚼冰,对身子不好呢。
对了,荀大夫每隔两日来一趟,今日也该来了吧?”
这时周泯冒雨从台阶下走来,没敢凑近,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说:“刘翁刚差人送来口信,兴许是这两日下雨吹风的缘故,许家那小公子着了风寒,烧得正迷糊,荀叔今日不来了,留在府上照看他。”
程慕宁侧目,“病得严重?”
“不严重吧。”
周泯并不在意许淙,只说:“小孩儿嘛,哪有不生病的。”
程慕宁自然是相信荀白趋的医术,只是思量了一下,还是说:“备车吧,我去看一看。”
既然答应了许婉接她阿弟出城,人自然不能在她手里出了事。
周泯一顿,抬头看了眼雨势,正要开口劝驳,银竹就已经利落地应下了。
他动了动唇,没敢多说。
到了裴府,因这趟来得突然无人相迎,程慕宁并不介意,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去。
许淙被安排在最偏僻的院落,此刻灯火通明,侍女捧着盥盆进出。
小厮脚程极快得报了信,刘翁已经等在廊下,朝她行过礼,道:“天色已晚又下着雨,路上不好走,公主怎么过来了?”
说罢又道:“许公子方才喝过药,这会儿已然好多了。”
程慕宁颔首,进到里间,说:“他年岁尚小,我担心他病中闹腾。”
但是并没有,许淙很乖,安安生生地躺在病榻上。
小脸已经烧得通红,汗津津的,嘴里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调,但那口型,程慕宁十分熟悉。
他在喊,阿姐。
荀白趋给她让了位置,程慕宁道:“有劳荀大夫。”
荀白趋温声道:“公主客气了。”
程慕宁用手探了探许淙的额头,那关心人的动作很娴熟,仿佛这样的事情做过无数次。
她缓声道:“许淙身子似乎不大好,不知是天生有疾还是后天没养好,荀大夫可否能医治?”
荀白趋答她的话,“二公子已经吩咐过了,我这几日也在慢慢调养他的身子。
他原本就有娘胎带来的弱症,比寻常人更单薄一些,但好生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慕宁放下心来,这时见荀白趋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玉塞进许淙满是汗水的手心里,许淙当即就握紧了。
荀白趋解释说:“是青金石,触感冰凉,握在手里可降温。”
他笑了一笑,“这是散热的利器,当年二公子从朔东回京,一连病了半个月,断断续续的起热,也是靠这个把烧退下来的,否则啊指不定烧成个傻子。”
程慕宁微怔,转眼看过去,荀白趋却已经起身去整理药箱了。
当年……
他的确是带了一身伤回京的,程慕宁记得很清楚,血痂都还挂在脸上。
见许淙无碍,程慕宁放下帷幔,缓步至桌前,问:“那年朔东打了败仗,我在宫里便听说裴公伤在了腿上,可惜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细问,不知眼下如何?”
荀白趋说:“腿伤也是老毛病了,好在裴公底子厚,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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