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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谢谢她的。”
岚琪淡淡一笑,看着荣妃,意味深长地说,“大阿哥伤得那么重,也是生死一线,你说她该怎么想?荣姐姐,若是我死了,宫里头的光景,就大不一样了吧。
你会找谁来帮你一道协理后宫?不管这事儿谁弄出来的,我想没几个人真为我大难不死叫好,对她来说也一样,最硌硬的还是她的儿子救了我,你说我将来见了面道声谢谢,是不是应该的?”
荣妃伸手为岚琪稍稍垫高枕头,要喂水给她喝,端来茶碗和勺子,送了两勺水到她嘴里,再拿手巾给她擦拭时,轻声道:“园子里有人传,说太子曾经在狩猎时捉到过一只狼崽子,好像叫人养着没杀,至于养在哪里就不知道了,不过养这些日子,是能长大了。”
“已经有这样的传言了?”
岚琪皱眉头,昨天的事太子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可也被牵连进来,她在想,说不定将来宫里宫外但凡出点什么事,都能有人往太子身上牵扯。
其他阿哥总有娘亲帮着周全,或是压根儿不被人当回事的,就他,看着是众星捧月,被皇帝如珍似宝地爱护的储君,其实孤立无援,特别可怜。
“太子一个人住在园子里时,因为闷得慌,找人从外头弄来几只仙鹤养着,如今凝春堂外头那几只就是去年他一个人在园子里时弄来的。”
荣妃又给岚琪喂了几口水,轻声道,“太子那里的人,有法子弄这些东西来呢。”
岚琪心里突突直跳,反过来劝荣妃:“姐姐一向不管这种事,这次也别多想了,反正有惊无险,我过阵子身体就好了。
您知道的,太子的事,不该咱们多嘴。”
“有惊无险你现在才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若是死了呢?”
荣妃目光冷凝,眼底有恨意,“兔死狗烹唇亡齿寒,早几年我就知道这个道理了,我不喜欢惠妃两面三刀唯利是图,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做害人的事,我只求景阳宫平安,求三阿哥平安,如今恨透了她们这些往死里整人的伎俩,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三阿哥了。”
岚琪难得见荣妃如此性情,她一向只说稳重的话,此刻更自责不是什么好人,说得实在严重,不免伸手安抚她:“姐姐怎么样的人,皇上心里最清楚,您还担心什么?宫里女人是多了些,他也难免嘴馋新鲜的,咱们酸归酸,可都明白他是重情重义的人,只要真心实意对他,他对我们就错不了。
咱们宫外没得依靠,落得清静,可宫外再强大的依靠,也比不上皇上,姐姐就安安心心,靠在他身上吧。”
荣妃的笑容略苦,但似乎也应了,放下茶碗,再端来蜜饯,可岚琪不想吃,她自己撕了一块杏脯塞进嘴里,皱眉说酸,旋即口中道:“我常想,是不是等孩子们长大了都离开身边,我就彻底忘记自己是他们额娘那回事,心里就踏实了。”
岚琪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没想到,岚琪差点被狼咬死,却引得其他人感悟人生,荣妃的忧虑比岚琪还重,她这个摔得不能动弹的人,反而安逸地享受着什么事也不用做的生活。
这两天除了私密的事儿不方便,回回折腾出一身汗外,其他时候,宫里也好园子里也罢,那些事和人摸不着看不见,她操心也没有用,不如把自己放空了好好休息,自宜妃手里接过担子以来,好久没这么清闲了。
这日荣妃走后不久,绿珠进来禀告,说四阿哥打发小和子来问,能不能过来看望额娘,怕母亲不高兴没敢直接过来,岚琪嗔怪儿子矫情,笑着说:“你们去反问他,是不是不想来,怕我为此不高兴,才来探探口风的,别假装殷勤了。”
绿珠笑道:“四阿哥是孩子,娘娘怎么也成孩子了,奴婢可不去说的,这就请四阿哥来才好。”
说罢便跑出去给小和子传话,让他赶紧请四阿哥来。
桃源书屋里,四阿哥和三阿哥做好了功课,正在院子里练习拳法,昨天看到大阿哥那么勇猛的身手,小哥儿俩都十分佩服,但三阿哥可惜他那把刀,说是皇阿玛好不容易给他的,因园子里规矩没宫里大,他就随身带着,在宫里时可不敢带,没想到才带了十来天,就没了。
跟着伺候的小太监说去给三阿哥找回来,那狼的尸体被处理了,刀总还在的,三阿哥却怒道:“都染了畜生的血了,我可不要。”
说话间,门前有人来,还以为是小和子从瑞景轩回来,却是见梁公公带着小太监来,笑呵呵地给二位阿哥行礼,道了声吉祥。
“梁总管是来传皇阿玛的旨意?”
兄弟俩正经脸色站到梁公公跟前,预备要接旨。
梁公公却说皇上有旨意让免礼,后头小太监捧上朱漆木盘,黄软缎上卧了一把手肘长的弯刀,刀鞘似黄金打造的,上头红蓝宝石交相辉映,看得直叫人炫目。
梁公公恭敬地笑着:“三阿哥领赏吧,万岁爷一早派人回宫里找来的,说昨天若非三阿哥机智勇敢地给大阿哥递上刀,当时当刻大阿哥手里没家伙,只怕对付不了那头畜生,德妃娘娘能全身而退,三阿哥也有功劳。”
胤祉欢喜极了,虽然阿玛要他免礼,还是朝清溪书屋的方向拜了拜,才双手拿下弯刀,镶嵌了太多宝石,那刀十分的沉,对着阳光拔刀出鞘,寒铁折射出的光芒,正好刺入胤禛的眼睛,他低头揉着眼睛不舒服,却见三阿哥举着刀欢喜地跑去找他的谙达。
“四阿哥。”
此刻突然听见小和子的声音,小和子毛毛躁躁地跑进来,没先瞧见梁总管在,待看清了赶紧给大总管行礼,被梁公公骂道:“主子跟前,你给我行哪门子的礼,都是奴才啊,没眼力的小东西。”
小和子憨憨笑着,梁公公又对四阿哥说:“小和子若是毛毛躁躁不听话,四阿哥只管和奴才说,奴才教训他。”
胤禛知道梁总管一向给额娘办事,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巴结自己,反而和气地笑着:“他总是皮得很,回头是该让你给他收收骨头的。”
小和子在边上哭丧着脸求饶,闲话几句梁公公便走了,才说德妃娘娘请他赶紧过去,胤禛换了衣裳,让人给三阿哥留了话,自己就往瑞景轩来。
进门时正好遇见平贵人出来,在门外见了,平贵人阴阳怪气地说:“四阿哥怎么就带着一个小太监在园子里走,也太不小心了,指不定还有狼呢。”
胤禛笑笑不言语,和平贵人别过才进门,里头玉葵香月迎上来给小主子脱大氅,轻声问平贵人说了些什么,嘀嘀咕咕说平贵人不好,不稀罕她来给娘娘请安,让四阿哥别搭理,正好让环春出来听见,少不了一顿责备,胤禛脸上也不大好看,自然绝对不会是为了什么平贵人。
孩子情绪不对,做娘的看一眼就明白,等胤禛到跟前,她拉着儿子的手撒娇:“你就那么不乐意来看看额娘?都进门了,还耷拉着脸。”
胤禛这才有几分笑容,嗔怪母亲:“您总是撒娇,都要和温宸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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