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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嫔蹙眉叹气,见容若还满面笑意,怨声说:“你怎么总是帮皇上担外差,留在京城多好,也好教教大阿哥。”
可不等容若说话,李总管已迎出来,引着惠嫔一路进去。
她都不记得上回来乾清宫是几时,终于来了,却是为了儿子犯错,做额娘的也一并被拉来训话。
但李公公很客气,一路笑悠悠说:“娘娘不必太担心,万岁爷就是喜欢大阿哥才管得紧,您说是不是?”
这份骄傲和自信,惠嫔还是有的,也客气地说:“李公公在乾清宫眼观六路,往后书房里有什么事,还请你派个小太监来告知我。
我做额娘的若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也看不惯。”
李公公自然满口答应,往后做不做另说。
走到门外头,惠嫔就已经听见儿子的哭声,还有皇帝凶巴巴地说:“朕杖责你了吗,你哭什么?不是本事大得很,都敢翻墙出去了?”
惠嫔听得心里发颤,深深吸口气,含笑进来。
玄烨见她来了也没再继续责骂,惠嫔朝皇帝行了礼,便站在一旁。
玄烨又生气地责备儿子:“你额娘来了没看见?怎么不行礼,你念书念得糊涂到礼仪规矩都忘了?”
胤禔虽是长子,但不过八岁多。
玄烨幼年离宫,八岁已登基做皇帝,经历种种,自认八岁的孩子应该十分懂事。
可大阿哥生于安逸,自幼又得太皇太后宠爱,娇生惯养,怎会及得上他父亲当年的心智。
刚入书房时还图个新鲜有趣很是乖巧聪明,但渐渐就厌烦了,小小年纪坐不住多久。
书房里太傅讲一篇文就要一两个时辰,而他每天只想着拉弓骑马那些事,根本收不住心。
惠嫔见儿子抽抽搭搭地给自己磕头行礼,心里又恨又疼,却不敢在皇帝面前胡说什么。
不论她如今什么境遇,从没在皇帝面前有过不谨慎不端庄的时候。
她稳稳当当地绷着脸上的神情,垂首只等皇帝开口。
“你的性子好,断不会宠溺了这孩子,朕不怪你。”
玄烨轻轻叹了一声说,“可他若再有出格的事,闯祸也好胡闹也罢,人家就要指着你说话了。”
惠嫔屈膝在地,紧张地应着:“臣妾知罪,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大阿哥。”
“朕不怪你,但大阿哥不适合再在你身边。”
玄烨面色深沉,似乎也不愿狠心做这样的事。
然而子不教父之过,他不能放任长子继续这般胡闹对付。
眼见得惠嫔的身子颤了颤,也觉得她作为母亲可怜,可还是狠心说,“大阿哥即日就搬回阿哥所去,没有额娘在身边,自然就少些依赖。
这件事朕已经问过皇祖母,皇祖母也觉得妥当,只能委屈你了。”
惠嫔的心都要碎了,耳朵里嗡嗡直响,脑袋一片空白,听见玄烨说“只能委屈你了”
,竟是含泪道一句:“臣妾不委屈,一切以大阿哥教养为重。
是臣妾溺爱耽误了大阿哥心智长成,皇上和太皇太后不怪罪,臣妾已是深感惶恐。”
可她说完这些话,胤禔就扑在亲娘身边哭,一声声说着:“儿臣不要离开额娘,儿臣不要去阿哥所……”
玄烨见不得儿子哭闹,训斥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大阿哥却哭着说要去找太祖母。
惠嫔吓得脸色惨白,就差伸手捂住儿子的嘴。
奈何胤禔依旧纠缠不休,终究惹怒了他父亲。
玄烨厉声喊来了李总管,让传家法,要杖责胤禔。
惠嫔半句话也不敢劝,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拖出去打板子。
胤禔声嘶力竭的哭声几乎穿透她的耳朵,茫然不知所措时,却被玄烨亲自从地上搀扶起来,她颤颤巍巍地听着皇帝说:“你要有所担当,他是长子,朕对他寄予很多期望,一顿板子要不了他的性命,但能让他记住教训。
你若软弱他就会觉得有地方依靠,今日朕不打他,来日他就会被百姓子民唾弃,难道你希望儿子将来做个庸碌无能尸位素餐的皇家子弟?”
惠嫔眼中泪水滴溜溜转着,一点头就落了下来。
她也曾经是侍驾在侧的女人,对皇上多多少少还有情意在,长久以来被冷落疏远,突然听见玄烨这样一番肺腑,完全不能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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