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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昭赶紧拦住:“大人稍候一时,魏王命您在殿内待见。”
说着强拉他在殿角处坐了。
卢赵二人不明白高柔来做什么,又素有芥蒂,这会儿架不打了,一致对外。
卢洪捋着他那两撇小胡子道:“高大人有所不知,大王要升我们官了。”
高柔只是紧握拳头,咬牙望着殿外。
赵达腆胸迭肚:“您别生气嘛,我们升了官,今后也就不干这等营生了。
咱同殿称臣,还望多多关照,我敬您一杯。”
高柔却咬牙切齿:“本性难移,你们当什么官也好不了。”
赵达一笑而置之:“高大人,我一片好心奉劝您两句。
别看您官比我们大,其实却不通为官之道。
您惩治的是赃官恶寇,我们整治的是才俊之士……”
“亏你自知无耻!”
赵达却道:“说您不通,您还真不通。
好人坏人有何区别?巨寇恶霸是危害大王的,那些随便谈吐的才俊之士不也是危及大王的?即便他们是好人,说的是逆耳忠言,但有碍大王权威,大王一样要杀。
甚至那些敢说实话、敢说真话之人比巨寇恶霸更可恶,他们得人心,得人心就不行!
孔融、崔琰之流不都这么丢的性命吗?”
高柔默然无语。
卢洪提高嗓门又道:“朝廷为何推行《孝经》?那就是倡导君父之道。
大王就好比是咱的爹,爹说是黑的就是黑的,爹说是白的就是白的,你说不对就是不孝!”
高柔闻听此言心如刀绞,他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历代君王最在乎不是对错,而是屁股底下那位子能否坐稳。
君王昧良心,才有官吏昧良心,进而上行下效,百姓也昧良心。
可大伙要是都昧良心,就快步入火坑了。
朝廷要毁,国家要毁,九州华夏皆要毁!
“高大人,来来来……”
赵达还一个劲招呼他,“我敬您一盏,以前的恩怨一风吹。
您知足吧,魏国上下谁不知您是诤臣?我们呢?百年之后谁给我们树碑立传?谁瞧得起我们?其实世道就这样,我们不干这差事总还有别人干,不都为了活着嘛?没办法的事……”
说到这儿不知牵动哪根愁肠,赵达竟还落了两点眼泪。
卢洪劝道:“今天是咱的好日子,哭什么?喝酒!”
“对对对。”
赵达拭泪,“脱却这下三滥勾当,从今跻身朝堂,是该痛饮一场!”
赵达、卢洪正酣畅豪饮,又听外面有窸窣之声,既而又走进二人——前面走的另一位校事刘肇,他年纪略轻,却总是一副冷面;后一人却是杨沛的心腹县吏刘慈,竟也穿了皂衣,手里端着个檀木托盘,放着个白陶酒壶。
吕昭忽然站起:“是大王的使者么?来来来……卢赵二公,大王赐你们宫中好酒,让你们尽欢,这可是莫大恩荣啊!”
说着那旁刘肇已倒了一杯。
赵达心思稍灵——刘慈一介小吏怎能入宫?赏赐为何要派校事来?此刻殿中除了他们五个再无他人,莫非……擦亮醉眼,果见倒出的酒红稠稠的!
卢洪早心神俱醉,磕了个头,不待赵达阻拦便抢走手里:“我功比你大,我先喝!”
说罢一股脑灌入肚中。
这鸩酒果真厉害,刚一下肚便觉不好,如刀绞火烧一般,扑倒在地,杀猪般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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