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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她!”
曹植狂吼不已——他与崔氏虽未养下子女,但结发夫妻相处和合,实是伉俪情深。
一个侍妾抱着曹植的腿,哭道:“夫人不愿让您见她自缢之状,愿留美貌于君心。
王命不可违,何苦强之?”
还有难处没法说,大王的脾气都知道,崔氏不死曹植便是抗令,非但他好不了,这府里人都倒霉。
儿媳妇都忍心逼死,奴婢如何下场?天都快塌了,不为主子也得为自己活命啊。
“我不能让她死!
我去求父王,你们拦住她!”
曹植把诏书往地上一扔,撒腿奔出院子。
夜色已深,邺城大街寂静无声,堂堂临淄侯徒步奔行,一路向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来至东夹道便门前,宫门早闭,今晚连个守门的兵士都没有。
曹植奔上前去使劲捶打:“开门!
速速开门!”
连敲二十余下,里面连点儿动静都没有——知子莫若父,曹操算定他得来,能让他进去吗?
拍了半天毫无反应,曹植急不可待,又顺着宫墙咬牙南跑,过了好几道街巷,绕至东西大街,来到王宫正门时已冠带歪斜汗流浃背,木屐都折了——从城东侯府到司马门,将近四里地啊!
不但司马门关着,连东掖门都关着。
正门必有兵士把守,见蹿出一人都感惊愕,兵刃都抽出来才辨明是临淄侯,立时跪倒一片。
“开门!
快开门!”
曹植顿地怒吼。
小校甚为难,奏道:“大王有令,今夜所有宫门概不开放,任何人不准入见。
还请侯爷见谅。”
曹植双眼冒火,情急之下抢了他肋下佩剑,直抵他胸膛:“快快开门!
不然我杀了你!”
那小校快急哭了:“侯爷别这样,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开!
前番您私开司马门,公车令被大王斩首示众,今天若再开门,大王非把我们都宰了不可!
您行行好,给小的一条生路吧!”
“唉!”
曹植无可奈何,把剑一抛继续前行;跑了一阵,见西宫止车门照样紧闭,卫兵见他来都纷纷躲避;西掖门更别指望,自两年前严才叛乱这门再不开了,西夹道堆着杂物,都快封死了;再往前就是西苑,青琐园门也关着,折腾半天卫兵知道了,早躲进街对面营房了。
东墙到西苑又是二里多地,折腾个把时辰了,曹植冠带都丢了,披头散发,再没力气,瘫倒在地,抬头望着宫苑深处的铜雀三台——曹操本性节省,无宴会时铜雀台只点几盏孤灯,今夜连孤灯都没有,黑黢黢的高台楼阁宛如三个无情巨人,在月光下只有一丝轮廓。
“父亲!
开门啊!
让孩儿进去,求求您了!”
曹植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乌云遮蔽了月亮,铜雀台也望不见了,四下一片漆黑。
曹植张牙舞爪乱摸一阵——这黑夜如同他的遭遇,浑然无尽头。
突然天上一个霹雳,紧跟着暴雨倾泻而下,连他的呼喊声都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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